T_theresa

（34）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吴邪没精神，带着蜜蜜先去床上睡了，张起灵留下收拾东西。

孤山分铺的管事老赵也留在书房里，给张起灵大概讲了讲这几天的生意。

老赵是长沙人，早年跟着三爷混得久，后来年纪大了不再下地，就管起地面上的事，他资历老本事也老，伙计都算服他。

“张爷，前天铺子上来了个戴墨镜的，说要找你。”

“留下话了？”

老赵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放在书桌上摊开：“就说是找您，看您没在，就留下这张纸，说您看了就知道。”

张起灵都不用把那张牛皮纸拿到近前，就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以后那人要是再来，就请他到家里来找我。”

老赵犹豫了一下：“这……老板他……”

“是他认识的人。”

“哦，那行，回头我就在铺子里交代下去。还有件事，就是西边儿来了个油斗的消息，就是已经被贵州一个筷子先出了手，张爷，要不要我们也……”

张起灵想了想，问：“西边？具体位置知道吗？”

老赵拿出手机，翻了翻里面的记录，才说：“已经靠川藏边界了，条件听说挺恶劣，但是依照位置判断，应该都是好货。”

“先秦的东西，好，也要有命拿。”张起灵伸着他那两根异于常人的手指敲了敲书桌面，“消息下面的人都知道？”

“额……”老赵目光定在张起灵的发丘指上，“有几个伙计知道，传得不广。”

“那就跟知道说，铺子不管，自己想去就去，只是别让吴邪知道。”

“嗯嗯！好的！”老赵连忙点头答应，“我会好好跟他们说明白！张爷，那没事我就先走了。”这意思就是不许去，死了也不负责收尸。

张起灵就点头。

这消息一听就知道是个凶斗，凶斗往往意味着好货多，但是吴邪很忌讳，所以不到盘口实在转不开的时候，他是不会放人去的。

再说黑眼镜留的牛皮纸，纯粹一张鬼画符，他其实就是想打个招呼，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张起灵把牛皮纸扔进垃圾纸篓，然后用手机按了个短号。

“哟！这么快就烧钱回来啦？小三爷小佛爷呢？”

“睡了。”

“哟哦哦哦哦！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

“呵呵呵呵……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没变啊。怎么，你家里面的事儿，都处理干净了？”

“……没有。”

“胆子大起来了啊！”黑瞎子那边也不知是在哪里，安静得很，一点背景杂音都没有，“现在北京城里已经翻起来了，香港那边儿没动静，德国和美国也暂时没什么反应。你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张起灵靠在椅背上，语气还是那样一成不变：“我动不动，他们也都会动，吴邪这边没问题就行。张家，已经不可能继续守下去了。”

黑瞎子又呵呵笑两声：“谁打醒了你？哑巴，你百来年都没想明白的事儿，怎么这么个把月就想通了。”

打醒两个字，让张起灵想起吴邪之前甩他的那一耳光，不说痛不痛，响声是很惊人的：“吴邪，打了我一巴掌。”

“我还纳闷儿他怎么就没抽死你，原来还是抽了，不过手下留了情。哑巴你就是命好，遇上吴小邪这么个温柔小媳妇，要是换成旁人，早他妈揍得你亲娘都认不出来！”黑瞎子自来不向别人那么怵张起灵，他就没什么怵的人，说起话来总是没遮没拦，“你不知道小吴邪在我手下拼命的那样子，真是不把自己当个人搞了，我有时候看着他，就觉得，你们两真是贱到一块儿了。”

注射蛇毒，或者是锻炼格斗技，学枪，学易容，吴邪起点低到不可思议，最后却爬到别人仰望亦不可及的高度。这里面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又或者会造成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后遗症。

张起灵说：“是我欠他。”

“对对对，你欠他。他上辈子欠你大几百个亿没还，你上上辈子欠他家几十条人命没赎。你们两个是宿世冤孽，生生世世都纠缠不清。”

“……”

“好吧我也不跟你废话，我就是想说，我能在你媳妇儿铺子挂个名么？”

张起灵半天没回话。

黑瞎子身上背着不知多少年前的通缉令，要收他挂名儿不是简单的事，吴邪现在睡了，他也不想把人吵醒。其实以吴邪的性格，肯定会答应，但是这话张起灵却自觉不能擅自开口。

黑眼镜等了半天都没个回信，呵呵又笑：“这是还要回头去请示领导？哑巴张，惧内可不是什么好品质啊。”

张起灵并不理他的调侃：“你如果有时间，可以自己来跟他说。我还要去洗衣服，挂了。”

黑眼镜：“诶？等……”

电话那边就只剩嘟嘟声。

张起灵把北京带回来的一袋脏衣服，和吴邪刚换下来的一身一起拿进洗手间，内外先分个大类，然后内衣手洗，其他机洗，简单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