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传（42）
（2）
好几年以前，张富贵辗转在南方沿海的几个大城市打工，也是见过海的。
海没什么稀奇，就是很大的水面，天晴的时候颜色浅点儿，阴雨的时候颜色深点儿。惯常的风大，空气中弥漫着又苦又腥又咸的复杂味道，大浪拍来声势浩荡，小浪就在岸上积一堆雪花样的沫子。
只不过，眼前的这片海非比寻常。
风是大的，天色阴沉无比，水色也被压得很暗，但就是没浪。可要知道，海是无风都要掀三尺浪的，完全没浪的话，绝对是有大问题。
目之所及的最远处，张富贵看见了区别与海水的颜色，形状很飘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点儿像是船。而他听到的奇怪的声音，则是在不停的转换方向，让人难以确定声源方位。
张富贵心想，难不成是海王爷在水下面开演讲会？还是全方位立体声环绕的场子呢！
他把这些说与了张起灵听。
说的时候没有避人，前面几个张家的听力不错，从头听到了尾，顿时觉得这个突然找回来的族人，还有些小本事。
最后，张富贵面色凝重地总结道：“台风或者海啸。”
张起灵面色倒是没有变，他下船时，就已经预计到了天气要糟。但这种糟糕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他也有些猜测，王盟失联，还说得过去，张海客也失联，可就有问题了，如果是一般的自然困境，不至于让张海客完全发不回求救信息，也许是被困在了某个无法通信的地方，就如之前失踪的那一队伙计一样。
吴邪那边还在与几个伙计说话，一面打探具体情况，一面隐隐约约敲打这些心思浮动的人。张起灵看了看，对张家的几个打了个暗号，走近过去。
这次黎簇带到海边来的人不多，这些人也不都是下地的，更多的是处理地面上的事，和专职下地的伙计并不太熟。两方人马聚集在一处，很明显的气势各有不同，一方是对死人多些，一方是对活人多些，要分出个高低也很难。在场的第三方，自然就是几个张家的人，一个个都奄头耷脑，不合群，也没有存在感，只有要做事的时候喊一声，才会有回应。
不过，在张起灵做出暗号之后，这些人的气势就变了。
注意力原本都在吴邪和黎簇身上的人，突然转了个头，看向慢慢走过来的张家人，眼神闪烁起来。
吴邪这才回头，看到张起灵过来，问：“刚刚说了什么悄悄话？”
这样的场合，其他人都是不会插嘴的。
张起灵说：“没说什么，看了天气，不是很好。”
吴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不好，天色太黑了，看着让人心里不舒服。只是张海客和王盟没了消息，不尽快找，我怕他们出事。”
张起灵：“嗯。”他说着，搂过吴邪的肩，把人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做什么？”吴邪有些懵，“我还不太冷。”
张起灵不答，环抱着吴邪，歪着头看他，一手轻轻抚上吴邪的侧脸，用拇指指腹蹭了蹭软软的脸颊肉。
吴邪一笑：“做什么呀。”
张起灵还是不答，偏着头在吴邪脸上印下一个啄吻，然后把手伸向吴邪脑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一旁的黎簇先是偏过头避开不看，但瞬间察觉到不对，立刻转回来。只是，即使他反应得再快，也还是输在错过了第一时间。
张起灵两指微微用力，吴邪便身子一软，被张起灵单手托抱起来，扛在了肩上。
周围吴家的伙计顿时炸锅了，连白蛇也上前了两步，却被一个张家人拦了下来。
黎簇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心里知道张起灵不会戕害吴邪，但知道和看到是两码事。眼前这一位做事的套路难以捉摸，尤其是现下这样的情况，难说他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事后吴邪醒了，也很难交得了差。
“张老大，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张起灵抱着吴邪走到王盟的帐篷外，一手撩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吴家的伙计低声议论起来。
把吴邪安置好后，张起灵才出来，向瞪视着他的白蛇说：“现在可以走了。”
白蛇：“你不让他出海，就不该让他过来！现在把人弄晕算怎么回事？！”
因为如果不让吴邪过来，张起灵既来不成，也不会来。他不会离吴邪太远，让他一个人来浙江，把吴邪留在北京，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这些话解释起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矫情，也太过麻烦，所以张起灵并不想解释。
张家人见了族长的脸色，说：“族长不用给你们解释，准备船吧，十分钟后出发。”
白蛇却不会轻易妥协，绕过阻拦的人，站到张起灵正面：“你不能自作主张，吴邪靠你活着，如果你死了，他也会死的。有什么计划，先说个明白，我也一起去。十分钟，太匆忙了！”
黎簇也赶紧过来说：“对呀，张老大，咱们不能意气用事。”
张起灵斜眼看向黎簇。
黎簇：“……”
意气用事这个词，居然还有用在张起灵身上的一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只不过，他极少对着吴邪以外的人笑。
张起灵说要走，局势瞬间就变了，张家的人很快控制住了整个场面，将准备工作安排下去，不多时就一切准备就绪。
张富贵并不和张起灵一条船，他靠着天赋，在这里略有用武之地，但终究只算是半路出家，并不能真的和其他的张家人相提并论。他蹬上第一条船，随行的有白蛇和一个张家人，外加三个吴家的伙计。那个张家人叫张昇，长得人高马大，肩背宽阔，要解雨臣来评价，可能还会加上一个条靓盘顺。
张起灵则是紧随其后，蹬上了第二条船，黎簇跟着他。其他的张家人三三两两分成几组，上了后面的四条船。
每条船上都有一个伙计配备了无线电，作为通讯员，保证彼此之间通讯畅通，避免发生意外时信息不顺。
张富贵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头发被风吹得无比凌乱，他抓紧了扶手，侧耳向前，仔细分辨风中夹杂的怪音。
那声音很嘈杂，非常接近人声，似乎是有具体的内容的，但想要搞清楚内容是什么，就很难了。张富贵听了一会儿，拍了拍开船人的肩，给他指了个方向。
排头的船方向一变，后面的船也都跟着转向。
起先出发，船队是朝向张起灵给出的东偏北行进，路程中根据张富贵的判断改向，在正东与东北之间来回摇摆了几次，最终定在了正东偏北五度的方向上。
到了海上，才发现天色着实可怕，黑压压的云层仿佛就在头顶，里面滚动着沉闷的响声，是即将劈出闪电的预兆。在这种天气下行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很多人心里都有些压抑，觉得惴惴不安。
黎簇用望远镜看了看前方，满目皆是蓝黑色的海水，海面蒸腾着薄薄一层雾气，此外就没有什么发现了。他回忆了此前收集到的一些信息，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张大神，忍不住问道：“张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有底了？那个地方，到底怎么找啊？”
张起灵没说话，他左耳上挂着无线电耳麦，听着张富贵那头传来的话。
张富贵说：“族长，我好像听到了。”
#听雷！（不是）#
#还有一本有瑕疵的列车号，和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桂花短篇集，懒得上架了，想要的私信我PY交易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