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顿“冻饺子”下下来,黎簇一众差点没被冻个半死,哆哆嗦嗦鹌鹑抱窝一般拢靠在一起,烤了许久的火才算是缓过一口气。
张富贵一直被黎簇扯着,离不得他身边,脸色也是冷得发青:“小兄弟,现在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往里头去?”
黎簇打着摆子还要抽根烟:“当然要去,老大的东西没搞到,空手出去也是个死。”
张富贵一惊。他的直觉很准,当时在休息区第一眼看到黎簇,就知道这男人不好惹,起了警惕心,而在初见吴邪和“张坤”的时候,却没有察觉任何的不妥。概因这两个人身上的烟火气够重,生活感太强,以至于模糊了他们身上的那种不平凡。
大隐隐于市,张富贵那没几句古词的脑袋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张坤”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说他姓张……
张富贵的表情就变了,反手扣住黎簇的胳膊,问他:“那个‘张坤’是不是也是化名!他真名叫什么?张什么?”
黎簇冷眼看过来,甩开张富贵的手,说:“我没权利告诉你,你也没资格打听。”
但张富贵几乎就是已经确认了,问黎簇也不过是吃惊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于是他将自己目前对“张坤”这个人的印象串联起来,努力地朝着那个方向思考。
那个闷不吭声死气沉沉,又有些深不可测的男人,多半是与他要找的张家有极大渊源的人,说不定就是家族里的人,更说不定……张富贵猛地一抖,老家主可是比他那作古多年的亲爷爷还要年长的,到现在怎么也有一百一二十岁,老年人精神矍铄是有可能,但要还是“张坤”那样的壮年相貌,可就真是天底下数得上的奇怪事了!
“别猜了,”黎簇有点不耐烦看张富贵的脸色在那里变来变去,“男神如果愿意跟你说,我们拿了东西出去,自然有你知道的机会,现在坐在这儿瞎几把猜,能猜出个屁。”
张富贵一想,也是,便收了心思。
队伍休整得差不多了,就循着地下河往水源的深处探。
越往里走越森冷,再加上众人的衣服也并没有干透,很快就有人受不了了,几个身体素质不够拔尖的伙计无法再走,黎簇只好分了两个人送他们出去,队伍人数一下子就缩减了三分之一。
张富贵凭着绝佳的听力帮他们辨别路径,只是他到底是第一次下地,心中十分忐忑,加上沿路的石壁上,时不时就有一个倒三角笑脸出现,简直是要把他吓破胆的节奏。
黎簇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冷得慌,他不能开口,一开口嗓子眼都抖,就不停地抽烟,吞吞吐吐烟雾缭绕的,也是很令人烦躁。
“真的走不得了,还是往回头走吧,再进去真的要遇上山鬼了!”张富贵停下了脚步。
黎簇其实也在考虑,这地方已经被他们的人看住了,这次不行还有明天,大冬天跳地下河的意外也不会次次都发生,如果暂时撤出去,彻底休整好了再来,也不一定不行。只不过——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内袋里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没有时间了啊。
黎簇偏头一想,反而问张富贵:“大哥,要是能给你很多钱,到多少你就愿意拿命去拼一拼?”
张富贵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说:“一两百万肯定是不行的,千万嘛,可以考虑,到了亿那就真的可以拼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们要找的东西,很值钱?”
“可以这么理解。”黎簇说,“取一块老坑种的玉石,理论上体积非常可观,保守估计——两个亿。”
“!!!”张富贵呆滞了好几秒。
一群人脚步不停地走了两个小时,被一路的弯弯绕绕搞昏了头,都不知道是深入到了山腹的哪个位置,只是水声渐歇,可见是偏离了地下河道了。
山寨里,吴邪看够了雨,时间也确实很晚了,做了个简单洗漱就进屋去睡觉,临睡前给留在外头镇上的几个伙计打了电话,叫了人去先移张富贵老爹的坟。
东家强调了时间有限,伙计们也不敢怠慢,大半夜找齐了家伙就上了山。张起灵本是要去,但一想到吴邪一个人睡在屋里,就还是留了下来,只让小满哥跟去做监工。
这狗太灵,之前跟着吴邪做下了一系列大事,在吴家的伙计中还是有些威名,当个监工绰绰有余。不过小满哥也担心吴邪,临走时扯了张起灵的裤腿,让他好好守着人,在家门口转了两圈才离开。
张起灵坐在床边,看着吴邪睡着,也不急着离开。有他在身边,吴邪的警觉性很低,会睡得很沉。他轻轻拿起吴邪划伤的那只手,凝视着已经渐渐消失的伤痕,用指腹摸了摸,才又轻轻放回去,仔细盖好被子。
这次会遇上张富贵,的确是个巧合。依照吴邪原本的计划,他们仍会待在北京的家里,过来贵州的只有黎簇一行人,经过傩婆铜皮蛊时可能会有些折损,但也不至于完全失败。黎簇早几年就能够独当一面,张起灵对他的能力还是心中有数的。
吴邪通过胖子手中彩云阁的渠道,大量散播收集玉器的消息,大半年下来也只见了一块鱼纹玉玦,偏生还是一对中的一个。张富贵出现后,一是地点正好对得上,二是玉玦也能收齐,才完全勾起吴邪的兴趣。至于张富贵的身份,反而还不那么让人在意了。
黎簇追踪的那块玉石,是一块巨大的血玉髓原石,几百年前那个张家人会出现在贵州,也是跟这块玉髓石有关。
传说中,血玉髓具有养血气和利生养的功效,几百年前的张家若知道了消息,就绝不可能错过。只是老张家代代易出情种,外派了那一个好手,就再也收不回去,反而把族里的鱼纹玉玦也流落了出来。
张家,是真的倒霉。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真的好运。
张起灵低头看着吴邪的睡脸,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一口,才起身走到外堂屋。
“……按理说应该不是原生在这儿的,但用原石做陪葬品也少见,川湘贵这一片的古史细节难考,真真假假混成一团,所以我也不知道那石头的渊源。”
黎簇接过伙计递来的铲子,三两下把眼前的推土挖开,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正好能一次通过一个人。他举起手电照进去,看了一圈,长吐一口气,回头对后面的人喊道:“找到地方了,都准备好,东西挺大!那个谁,给我手机。”
伙计们做事情已经有了条理,张富贵挨不上边,就只能默默后退了靠石壁傻站。
黎簇取了手机,拨出号码,看着手下开工:“喂?张老大,我已经到地儿了,石头还在,跟你给我的资料上写的差不多,应该没问题。”
那头的张起灵:“嗯。”
黎簇也没被这一个冷淡的字打击到,继续说:“我们来的路上发生了大规模坍塌,原路估计是回不去了,时间上可能会耽误点儿,你和老大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儿我能搞的定。”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路上看到过图腾像么?”
黎簇:“图腾?”他皱起眉,突然就看到对面的张富贵对着他手舞足蹈,面目狰狞,张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话。
张起灵:“倒品字三角笑脸。”
黎簇:“啊……这个真的有……等等!张老大!我——!”
一句话没说完,背后突然袭来的一阵巨大的推力就把黎簇顶飞出去,手机一个抛物线砸在石壁上碎成好几片。
张富贵从侧面提拉着黎簇的衣领,拉着人朝外狂奔,后面一众伙计也是推推搡搡着使劲儿逃命。当然了,血玉髓还是没忘记带上。
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之前被吴邪的血液暂时镇压的蛊尸傩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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