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传（73）
（13）
张富贵命硬，醒得很快，出乎了医生的预料，他意识清醒了，人还很虚弱，迷迷糊糊看到床边有个熟人，似乎是张昇，便张嘴使劲儿要说话。他以为自己说得很大声，实际上的音量比蚊子叫好不了多少。多亏了张昇陪床经验丰富，及时凑上去听，恐怕根本听不到他说的内容。
据张富贵描述，袭击穆常珙的三人中，有一人特征明显，耳朵残缺一半。张昇把这信息转给张海客和黎簇，那两人便分头用各自的路子去查，最后是黎簇快人一步，找到了这个人的来处。
这个残耳是有过案底的，多年前就因为参与盗墓被抓坐牢，最近几年才放出来，几十年的牢狱生活使他与现代社会完全脱节，出狱后生活得穷困潦倒，只好干起了老本行。因为有案底，许多小筷子头都不太愿意冒风险夹他，如黎簇、解雨臣这样的大头，又已经有了成熟的班底，轻易不接纳外人。如此一来，即使继续当盗墓贼，也依旧只让他勉强糊个口。
事情的转机就在去年秋天。一位来自陕西，自称姓马的大老板突然找到了残耳，承诺了一堆他想都不敢想的好处，请他为自己做事，之后这个残耳就在道上销声匿迹了。吴家在长沙那边的一个小伙计曾帮他走过货，这些消息也有部分出自伙计之口，那伙计原还以为这人消失了这么久，多半是折在哪个凶斗里了。
刚弄清抓走穆常珙的人的身份，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得知吴邪不好了的消息，黎簇的脸色黑得吓人，别的事情都不管了，亲自开车去四合院。
下车进门后，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最快的，王胖子已经坐在了小后堂院子里的石凳上，脚边的烟头扔了五六个。
“什么情况？严重吗？”
胖子又吸了口烟，回答：“不好说。”
王胖子一向是个看得极开的人，连他都说不好说了，吴邪的现状可能就比“不好说”还要坏上许多。
黎簇探头看向后堂屋里，没见张起灵的身影。
胖子：“一步都不敢离开，怕他随时断气。”
“不可能！”黎簇也在胖子旁边的石凳坐下，擩了把自己的头发，“他的身体不会死亡。那现在怎么办？”
胖子说：“张海客那边叫个人先看看。”
张海客派的人就是张昇，他带着人去医院看了眼张富贵的情况，让人替了张昇的班，然后再带着张昇过来四合院，是以比黎簇慢了几小时。
张昇进到卧室，看过吴邪的情况，又去看了前院下咒的地方，皱着眉摇了摇头，直说凭自己的能力还破不了，下咒的人借了很强大的外力。但他破不了，不代表没有人能破，那个姓穆的女人说不定有办法。
穆常珙被抓，张富贵伤重一事，张起灵这才知情，转头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吴邪，一股不明之火上涌。于是轮椅也不坐了，陡然立起身来，走出卧室，来到了小后院中。
小满哥对张起灵要离吴邪而去的行为不满，朝着他低吼了两声。
张起灵：“我去带人救他，你在家守着他，不许任何人近身。”
小满哥焦躁地抓了抓地面，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小跑回了卧室。
张起灵这才对众人说：“先走，去彩云阁。”
在场除了王胖子，其他人都看着张起灵的脚目瞪口呆。
黎簇：“张老大，你的脚……没事了吗？”
“没事。”
张海客却是不信：“你别逞强，这事儿不用你去，我们能搞得定。”
张起灵转过身，直面着张海客，对他说：“我自己去。”
张海客：“……”他也是才知道，这个人发起火来，就跟普通人一样，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但眼下，张起灵这样离开，在张海客看来，的确不合适。他认为吴邪的事和穆常珙被抓一事有关联，背后搞不好是同一个势力，目的就是要搅乱他们的步调。对方很有可能不确定张起灵如今的身体状况，依旧对他很忌惮，但同时，又格外小看除张起灵以外的其他人。张起灵这里从吴邪身边离开，很可能会正中对方的下怀。
这当中关跷若说张起灵毫无所觉，张海客绝不相信。
果不其然，就听到张起灵对黎簇说：“让瞎子过来，你和他守在这里。”
黎簇从本心上来说不是很愿意，他更想带着人去把那该死的残耳和背后的马老板揪出来。但张起灵发了话，又不得不听——这是吴邪耳提面命传授给他的经验。
而且张起灵找的人选，确实十分靠谱。
这些年以来，如果说张起灵和吴邪的名声已经犹如不可信的传说，那黑瞎子在道上就已经完全属于，说出去都没人听说过的类型了。他低调得太过分，一直被解雨臣和霍秀秀雪藏，除了为治眼睛飞了几次日本，基本不太出门了。
黑瞎子来的速度很快，与他一同的还有苏万。苏万过来不仅是送他师父，也是为了给黎簇送情报。
时间紧迫，即使是苏万，收集到的情报也极其有限。
“马老板早年做矿产和走私，主要跟中东的势力接触，最近几年网罗了不少高精尖人才，做新能源。”怕数据文档不够安全，苏万特意打印了纸质文件，交给了黎簇，“我能查到的，去年夏天，他用私人游轮招待了几位中东贵族，返航航线与张家的船的航线有部分重合。”
张海客闻言，直接从黎簇手上抢过那几张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下来，回想那个日子，发现确有其事。
黎簇把纸抢回来，看到一半时，突然问：“张老大，年前我们在凌儿垭遇到的那群外国人，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系？”
当时那群外国人虽然不是倒斗的好手，但装备精良，极有可能是雇佣兵。如果说这个马老板的背后还有中东的势力，那么二者间也极有可能存在联系。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穆常珙的下落。
残耳几人绑着穆常珙，途中还换了辆车，最后才来到一栋私宅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许是储存过粮食，弥漫着一股烂菜叶子的味道。室内灯光昏暗，仅靠墙角挂着的一只日光灯照明。
有人扒开罩在穆常珙头上的布罩，她却不急着睁眼。
来人奇道：“穆小姐不睁开眼看看吗？”
穆常珙：“看到你的脸，我就彻底上了贼船了。”
那人有些不悦地冷哼：“难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走得了？”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和了语气，“听说穆小姐相面很准，不如你给我看看？”
穆常珙这才睁开眼，入目看到一个脸颊消瘦的男人，头发虽然是全黑的，但脸上的皱纹还是暴露了他的年龄。这人鼻梁高，眼窝深，眼下一片青黑阴影，脸色又白，似乎身体状况不佳。
“说了我不要看，非要我看，现在好了，又看到一个活死人。”穆常珙语气冷冷地说道，“我看你的面相，早年穷苦，少年得不义之财，青年暴富，中年丧妻丧子，晚年家宅不宁，身体欠佳，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那男人被气了个半死，指着穆常珙骂：“我去你***的！老子儿子活得好好的！”接着迁怒残耳，“这就是你说的活神仙？他妈的算个命都不准！”
穆常珙：“不信啊？你回去带你‘儿子’做个亲子鉴定，出了结果再来跟我说，我算的究竟准不准。”
#绿·boss：我不相信！你算的不准！
穆大师：我算命奇准，你爱信不信，看看自己头上的光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