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一顿饭后,吴邪恍恍惚惚洗完碗,又恍恍惚惚去洗了澡,跨过床外侧的闷油瓶,躺进被窝里,侧过身看着身边的人,眼皮渐渐垂下去。
张起灵才放下手里的书,偏头看吴邪,陷进了柔软的枕头和被褥围成的山中,轻轻拨开盖住了他口鼻的被子,然后下床出去了。
晚上是实况直播高热期,胖子这段时间很沉迷,还捧着手机在堂屋里,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卧房门开和轻巧若无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张起灵出来。
胖子问他:“还没说呢?”
张起灵:“没有。”
胖子:“唉……”
吴邪对张起灵有那方面的意思,周围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他本人不清白。
张起灵话少,一谈心就抒情,后来被胖子悄悄提过,以为是自己失了分寸,便没有再说那些话了。他心知自己不能主动,也确实是怕担上主动的责——他该是这段感情里的提线木偶,吴邪要怎样就怎样,而不是他来,万一失了分寸,让吴邪伤心。
吴邪说他们是兄弟,那就是兄弟,还能怎么着?他们睡一张床,吃饭喝水不避讳用一双筷子一个杯子,照顾对方,吴邪说这是兄弟就是兄弟。
胖子说:“照我看,他那个窍还得人硬掰开,明儿我来说,小哥你就当不知道吧。”
张起灵没应,夜色深了,他不敢出门,怕染上湿寒气,去床上凉着吴邪。
到了清早,吴邪醒来,闷油瓶一如既往已经不见了踪影,胖子在院中装模作样的打太极,见人出来洗漱,告诉他早点热在锅里,要吃自己去取。
吴邪昨夜里做了一夜梦,睁眼时把内容全忘了,但是没睡得好,头昏脑涨,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了些,但精神还是颓丧,眼皮半耷拉着睁不大开,说话也慢吞吞。
“小哥呢?”
胖子早料到他开口必是这句,从容应对:“河里挑水,锻炼身体保卫吴邪。”
吴邪嘴上嫌弃,表情却是被逗笑了:“瞎说什么鬼。”
胖子其实也觉得很神奇。吴邪对待他和张起灵的态度,差别是很大的,那不是好坏的差别,而是感情的性质本就不同。可是这人就是不明白,那种感情不叫做兄弟,谁他妈要有这种兄弟,胖子一想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吴邪,你听过一句话,叫做——‘恐同即深柜’么?”
“什么‘恐同’?”吴邪端着碗,站在房檐下一口一个小笼包,“没听过,什么意思?”
胖子慢悠悠斜推了一掌出去:“意思就是,特别害怕同性恋的人自己其实就是隐藏的同性恋。”
吴邪噗嗤一笑:“你怎么突然说到同性恋了?这几天看游戏主播走火入魔了吧?你别是看上了人家小帅哥。”
胖子:“呵呵,我说的是你。”
吴邪:“……”
吴邪:“你说我恐同?我是同性恋?开什么玩笑呢?我……”
“别跟我扯!”胖子打断道,“当年在济南,我和大潘带你去大保健你都不去,姓秦那丫头,你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半路把人家给忘了吧?阿宁我就不说了,你他娘的居然怕她?怕个娘们儿?再后来……那么多人给你吴小佛爷送人,你尝过一口没?诶,你看片儿吗?算了这个段数我都嫌高了,你看小黄书吗?”
吴邪:“我……”
——他不看。
吴邪惊了,他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还特意瞥了院门一眼。虽然知道闷油瓶并不会瞬间移动这种逆天技能,但就是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心虚感。
“胖子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吗?”吴邪悄声问。
胖子看吴邪那个做贼心虚的模样,这修身养性的太极拳就打不下去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不是吗?”
吴邪:“……”
吴邪脑中突然敲响了大钟,前一天妈妈骂他的话有了新的理解,晚上做的醒来就忘的梦也想起来了——
他梦见自己睡在闷油瓶旁边,闷油瓶看完书也准备躺下,却还先记着给他掖了掖被子,还俯身亲了他的脸颊,然后转眼到了起床,闷油瓶也没有提前离开,而是一直等到他也醒来,再次低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这个片段反反复复,不知重播了多少遍。
吴邪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好像是……”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不愿意,特意隔离兄弟和兄弟的亲戚。吴邪,你要把位置坐实,才能让那些张家人服软,不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胖子又下一饵,“否则,你凭什么?”
吴邪吭哧吭哧,闷声道:“那我,是不是要避嫌了,不好再和小哥睡一张床了。”
胖子:“……”
胖子:“不是、不是,吴邪,你想什么呢?你清醒一点!你要去跟小哥直说啊!说明白了,好带去杭州给老太太交代啊!”
吴邪皱起眉,不可置信地看向胖子:“你胡说什么呢?小哥又不是同性恋,我去跟他胡说,他不把我踹飞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啊?”
胖子:“……”
胖子服了,他抹了把脸,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认输,只差一步了不是?
“但是你也没见他对女的有意思吧?而且可以说是完全,不、为、所、动!你可以去撩拨他一下,试试,看他到底是往哪头弯!”
#胖爷明示了,往哪儿弯,那还是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