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_theresa

（3）

吴邪的病来得无声无息，很蹊跷，甚至在张起灵15年从长白山归来之前，都没有人察觉。他曾受过很多伤，很严重，如果是别人说不定早就死了，但是他没有。当时只觉得是命大。

人的身体状态是呈峰状发展的，二十到三十时是巅峰，之后会走入下坡路，尤其是吴邪这种并没有什么基础，半路出家锻炼，而且是剑走偏锋式锻炼的人。但他偏偏没有，反而诡异的拥有极其好的恢复力，不论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总能很快的好起来——至少看上去已经好了起来。

直到吴邪三十八岁，张起灵终于回家了，他看到他，说第一句话，“你老了”，说完便笑，眼神很重。

吴邪才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此前还没有人当面提过，他变没变老这回事。

再如何保养，年近四十的男人也不可能真的和二十多的小伙子一样，化过妆或者处理过的照片或许可以，但是素颜真人绝对不可能。但吴邪偏就没有，他多是被人称年轻，面嫩，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最后倒是经常被解雨臣嫉妒，活得糙皮肤却不糙，简直是爱美人士公敌。

都是些玩笑话，说得人不经心，听得人不留意。

吴邪知道张起灵看一个人，不是在看外表，而是在看灵魂。吴邪的灵魂老了，但他的躯壳却还是年轻着，并且已经开始散发出一种诡谲的魅力——这种魅力张起灵也有，就是它引诱了年轻的吴邪——灵魂与外表不相符的矛盾而又神秘的魅力。

其实吴邪明白过来之后，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他没觉得好与不好，也没打算去处理。

只不过张起灵却很着急。他的寿命比起普通人来说还很长，但如果放任吴邪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必然会死在吴邪前面，这不行，不能够，张起灵无法忍受。

目送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的痛苦，只要有张起灵承受就可以，不要是吴邪，不可以是吴邪。

绝对不能把吴邪一个人留在世上“活”着。

穆常珙对着众人道：“曾有人说这是神仙病，得了病，反而就成了神仙。神仙可以干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仙都是，长生不老。”

不为人知的某个房间里，有人聚在一起，用贪婪的语气谈论着秘密：“那还是人吗？那是个怪物，是唐僧肉……”

吴邪睡到自然醒，睁眼发现张起灵已经把睡衣换成了家居服，坐在轮椅上，守在自己这边的床头。这闷油瓶不言不语的，也不知就这么看着自己看了多久。他已经习惯了，总是被张起灵闷不吭声地盯着看，只不过……

“起来多久了？饿了都不知道叫醒我，你肚子里打雷了。”

张起灵：“……”

看着吴邪睡熟的样子很舒服，饿就饿着，又不是没有饿过。

吴邪也不懒床了，起床换好衣服，推着张起灵去到小后堂。

张起灵自己没吃饭，倒是记得喂狗，吴邪出去一看，小满哥嘴边还有些残渣，转头二人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低头淡定从容地吃饭。

早饭是刀削面，吴邪的刀已经用得很好了，可惜面揉得不咋地，最后切出来的都是奇形怪状的面片。张起灵就用叉子吃，一次一片（团），很快吃完一大碗。

吴邪满意了，收拾好餐具，便把人移到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一起。他把张起灵的右手放在手心，轻轻地用两根手指揉捏张起灵的指关节，揉了一会儿，觉得不耐烦了，就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歇一会儿。

吴邪：“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张起灵：“很好。”

同样的问答每天发生，吴邪要被他气笑了。

“你就不能多给我憋出两个字？很好很好，敷衍我好歹也换个花样。”

张起灵：“今天很好。”

十分听话的多憋出了两个字。

吴邪：“……”他叹了口气，“疼不疼啊？疼要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

吴邪恐惧张起灵身体上的一切疼痛，但是这闷油瓶又习惯瞒着他独自忍耐，所以只能总是这样耳提面命着。

张起灵心里也明白，他太了解吴邪了，回答说：“一点点。”

不能说不疼，吴邪不会信的，所以要说有一点，吴邪会放心一些。

吴邪果然信了，眼神忧郁又柔软，接着问：“和前几天比呢？”

“好一点。”

“那就好，会慢慢好的。”吴邪用脸蹭了蹭张起灵的手，喃喃一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两个人静静地靠坐在一起，闲适的感觉呼吸都变慢了。

然后张起灵听到吴邪说：“我在你的枕头下面找到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陕西的地址。”

张起灵：“……”

吴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给我解释一下？”

“……是一个人的地址。”张起灵老实交代，“是罗珺给我的。”

吴邪哈哈一笑，觉得有趣：“真想看小哥你和情敌相处的场面，可惜了，当时我不在场。”

张起灵默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酒吧里。”

“哦对哦！想起来就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邪是很聪明的，他很快想到了那个地址是什么。

“是那个烈士的儿子？都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人了？”

张起灵摇头：“没有。他儿子已经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剩下的……”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吴邪笑眯眯的表情，说，“人还没回来，我不知道。”

吴邪心里咬牙切齿，又不能把这人怎么样，最后只能把脑袋顶过去，磕了张起灵的脑门一下。

二人上午去彩云阁转了一圈遛狗，下午就在家里看电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黎簇的电话，说是要来蹭饭，顺便说个事。

吴邪以为只有黎簇一个人来蹭，就只多炒了一盘肉，人一进门，小后堂顿时鸡飞狗跳。是真的鸡飞狗跳，黎簇那家伙买了一只活土鸡，说是要给张起灵炖汤补身体。

最后开饭，张昇张富贵苏万黎簇四个人，看着小方桌上的四菜一汤，傻眼了。

吴邪就没好气地骂：“说要来也不说清楚有几个人，现在好了，你们都给我看着，不许吃！”

张昇扛饿，已经认命的坐到沙发边上看恐怖小说去了。黎簇是个滚刀肉了，厚着脸皮拿了碗，嘴上说着“我就吃一点儿、一点儿”，直接把吴邪给张起灵特意做的肉丸汤里肉丸舀了一半。张富贵实在是看不过眼，提着鸡去院子里杀了，问到高压锅在哪儿，就去了厨房。苏万扬声问要不要帮忙，没得到回应，却也没真的坐等，起身去打开冰箱看了看，挑了自己爱吃的，也进了厨房。

四十分钟后，张富贵和苏万又收拾出来四道菜，搁在小方桌上挤挤挨挨。

张富贵对着仿佛沉迷小说的张昇喊：“吃饭咯，莫看了。”

张昇才若无其事地坐到桌边来。

其实这时吴邪已经吃饱了，只不过看张起灵对张富贵做的手撕鸡很感兴趣，才陪他坐着。

黎簇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我们今天找到一个大师，算命神准，想请她来帮你看看。”

#吴邪：黎簇，你好歹也是个研究生了！#

#张富贵，厨艺LV99，别问我为什么，川湘贵男人天赋技能#

#还没有人猜出来吗？这伏笔已经快被挑明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