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细时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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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返校的时候吴邪学乖了，没去最后几排，挑了司机后面的一排座，我和阿宁就坐在他后头。他做靠窗，张起灵就靠过道，上车的同学都要擦着他的手臂经过，我觉得他一定很不自在。
车行一半，吴邪的脑袋就开始磕车窗，一下一下往上面砸，还挺有节奏。张起灵可能也是睡着了，一直没什么反应。
直到吴邪喊了一声痛。
车上很安静，吴邪的这一声算是有些吵了，很快从后排传来了几声不满的嘟囔，张起灵也被吵醒了，就是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把左手臂从吴邪颈后绕过去，用掌心按在吴邪磕着了的地方揉了揉，然后顺势就把手落在他肩头，往自己的方向一搂，让吴邪靠在他肩上。
阿宁：“……靠！”
我把头挨着车窗感受了一会儿，转头悄悄问阿宁：“宁宁，A、B还是C？我目测是C，告诉我个具体的。”
阿宁被我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小声回答了我：“C。你问这个做什么？”
“借我埋一下。”
阿宁：“……”
半分钟后，我如愿把脸埋进了阿宁胸口，感觉灵魂得到了救赎。
哼，邪邪有肩靠，TT有胸埋！
大巴开到学校时，太阳已经半落，气温下降了不少，教室里一整天都没人气，坐在座位上还不过几分钟，就感觉自己已经瑟瑟发抖。
吴邪在车上睡晕了头，回到教室里也还是迷糊着，他趴在桌上，把脸朝着窗外，似乎进入了冥想模式。他这样子，别人看了会觉得这小子特别深沉，非常高冷，实际上以我和吴邪这许多年的交情，知道他这样子顶多就是在脑子里跑跑马，乱七八糟胡思乱想一通而已。
可是显然张起灵是不知道的。默默把包清理好了，也没离开，拍着吴邪的背弯下腰来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吴邪没反应，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让张起灵惊慌失措——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但是行为上表现得很明显——他转头看向了我。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把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声：“吴！小！邪！回家！”
吴邪一抖，终于回魂，转头看向我，居然眼角都发红了：“你吓死我了！”不仅嘴上要说，还装模作样地捂住左胸，“心脏都要跳得不好了！”
我不吃他这套，只让他看看他那可怜的同桌：“张起灵叫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人家差点以为你昏迷了呢。”
吴邪啊了两声，连忙去看张起灵，发现这人包都收好了，也站起身了，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张起灵可能也许大概好像——是在等他。
“小哥你……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张起灵：“嗯。”
“那你的车怎么办？”
“放着。”
好嘛，一起走就一起走，就我是条单身狗咯。我这个人不拘小节，当电灯泡而已，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和吴邪回家都是乘公交，平时晚自习下课人特别多，常常没有座位，要站几十分钟。今天被吴邪一拖，反而避开了人流高峰，上车时还有两个空座。
也是巧，这两个空座是前后的单座，都不能像并排的双座那样勉强挤一挤坐三个人，吴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起灵，先把我拉去了后面的位置坐下。正要再扯张起灵去坐在我前面，就被拒绝了。
张起灵把已经没有什么份量的包褪下来递给吴邪：“你坐着，帮我拿包。”
吴邪也没推辞，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包和张起灵的包一团抱在了腿上。
“小哥你家住哪儿啊？远不远啊？”
“比你家远。”
“哦……那等会儿我下车了，你就坐我这里好了。”吴邪一顿，又反悔，“不不不，还是等下一有空位你就赶快去占，今天累死人了，要省点力多多休息。”
张起灵没答应，只说：“我还好。”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在下一站时下去了一个中年大叔，又上车了一对情侣。因为女方着实漂亮，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听那美女轻轻柔柔对她男友说：“累不累呀？只有一个座位了，你坐吧。”
那男人说：“不累，我还好，你坐吧，帮我把包拿着就行。”
我：“……”
这对话真的好熟，好像就在前几分钟听见某两个人说过。
内容雷同的对话偏偏时间间隔还如此短，我都听到坐在我后面的一个女生笑了。再去看吴邪，果然他的耳朵已经红了，正看着窗外的大马路。而张起灵还是没什么太明显的反应，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或者奇怪的样子。
只是沉默越久越尴尬这个道理，吴邪也是懂的，他最后还是首先扯开了话题：“小哥你今天，怎么想着和我们一起坐公交车了？”
等了几秒才听到张起灵回答：“不想骑车。”
我猜他停顿的那几秒，其实是在临时找借口。
吴邪就又问：“不想骑？为什么？”
张起灵又沉默了几秒，才说：“累。”
吴邪：“哦……”
我：“……”
看来张大侠是真的人不可貌相，这情商低的……
吴邪没有办法，没有话茬制造话茬也要强聊下去，他呵呵笑了两声，说：“其实我就喜欢自己骑车。挤公交特别看运气，有时候开得快有时又开得慢，还基本没座位，一站就是好几十分钟，下车时候腿弯发酸，哦，对，空气还不好。”
这话题虽然是强聊，但也正说进我心坎，作为和吴邪一同挤公交的难民，我也是对此心有戚戚，于是就附和了两句。
张起灵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在吴邪椅背，站得相当稳：“我……”他说了一个字，视线突然扫向我，然后就不说了。
吴邪仰着头看着他，还在等后文，但多半是等不到了。
我估计张起灵这句将要出口的话，应该是要吴邪以后坐他的机车回家，只是考虑到有我的存在，觉得有些不合适，所以临门刹车截断了。
为了不让吴邪与他的新朋友友谊的大路出现阻碍，我灵机一动，开口问：“小哥，你会骑自行车么？”
张起灵：“会。”
当然会，我也就是为了引出下文才这么问，他都能骑机车了。我继续说道：“那不如我们明天一起骑自行车上学吧。”
吴邪还傻傻地问：“T你不是技术不行么，你爸爸准你自己骑车了？”
我：“我不会赖皮撒娇啊。”
吴邪：“哦对，你还有这技能，我都忘了。小哥你明天骑么？”
张起灵状似思考了一会儿：“嗯，小区门口等你。”这样回答显得他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十分慎重，颇为令人信服。
一个多月的观察下来，我也算是摸到了一点这位张大侠的常用套路。
吴邪果然就决定了：“那我也骑车好了。哎，我的车还要检查一下轮胎，打气什么的，好久没用过，还要清理一下。”他回头问我，“咱们那片小区哪里有修车的店啊？”
我偷偷瞄了一眼张起灵，说：“你明天就先搭小哥的车啊，把你的车交给你家阿姨。咱们走长期路线，不是三分钟热度好吗？”
吴邪也觉得十分可行，点头说：“行，就这么办，那我回去跟阿姨说一声。”
还未发表过意见就被迫成了车夫的张起灵同学，这之后也没有发表过意见，我想，他也应该是觉得我这方案是十分可行的。
#啊……啊……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