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_there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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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几百年前，生活在这片穷山恶水中的人民只知有土司不只有皇帝，杀害土司满门是罪无可恕的恶行。那位发了疯的新郎官功夫再如何厉害，也撑不住被几方几寨的人围攻。

张富贵讲起故事来，倒是把周边的紧张气氛给忘了，自顾自娓娓说道：“他那时一个人又要安葬傩娘，又要对付寨民，两头不能顾全，最后把自己搭了进去，上了五刑。”

五刑是哪五刑？削五官、剁手脚、铁鞭挞胸、铁刷刮背、点天灯。这五种酷刑由轻至重在新郎官身上过了一遍，到点天灯结束时，人一定是必死的。

“但是他没死，他是第一个点天灯不会死的人。”张富贵也是不相信的，“我觉得这肯定是骗人的，哪里能有人被点了天灯还能活的？又不是神仙。”

故事也并不是结束在这里。新郎官没死，也不算活着了，历经过酷刑的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独自一人住进了深山里，整日不见人影。其他人只当这人是已经死在了哪个天坑洞里。

吴邪：“不，他没死，他一个人挖出了这个墓。”

张富贵抬头四处一望，打了个冷战：“也不是这么的。大家都当他死了，选了新的土司出来，继续过日子，但是又过了几年，这一方的寨子都开始闹起了鬼。先是死了几个喜欢打屋里人的瘪三，后头又死了几个爱搞野男人的婊子，然后凡是进过山深处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死。这样闹鬼闹了七十几年，大家都说那鬼肯定就是当初死了的傩娘，来讨债的。”

吴邪：“多少年？”

张富贵：“七十年！”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这闷油瓶表情没变，但是眼神已经变了。

而那边举着枪听故事的人早就不耐烦了，靠左的一个开始用别扭的中文嚷嚷：“泥说的这些是神马意思，憋再肥话了，把吴老板交出来跟窝们走，不然就打死泥们！”

“意思还不懂？你低头看看郑先生吧。”

那外国佬不明所以，去看趴在地上的郑胖子，就发现这人嘴唇青白面皮紫胀，牙花子还磕个不停，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蒸老板，泥这是怎马了？”

不等郑胖子哆嗦出个理由，张起灵突然问张富贵：“那个男人，最后到底死没死，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

这样三个问题连着问出来，把黎簇都震惊住了。

张富贵摇头：“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就是听人说过这么个故事。”

张起灵就说：“糟了。”

内容不太妙，但是语气还算淡定，所以吴邪还并不紧张。

可是把黎簇和一帮黑衣伙计吓得够呛，枪都不着急对着对面了，一股脑跑到了吴邪和张起灵身后，成队列站得笔直。

“不要以为你们腰杆子挺得直，就不是怂了。”吴邪横了带头怂下来的黎簇一眼，推了推张富贵的肩膀，让他把地上的郑胖子扔到边上去，然后把枪丢在了地上，举着手正面迎上枪口，“我现在赤手空拳，而且就在你枪口上，你觉得，你能不能弄死我？”

几个外国人看吴邪这个反应，都觉得有诈，相互交换了眼神，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时间僵硬起来。

为了追回由于郑胖子出尔反尔而被截走的地图，黎簇带出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或者心腹的心腹，业务水平都是过硬的。但是这群人里除了黎簇本人，其他的都和吴邪没有太多接触，最多的就是通过电话，甚至还有根本没有接触过吴邪本人，只听说过他的大名的。此时看到顶头上司英勇无畏地用自己胸膛去挡枪口，感动之余也觉得非常震惊。

……吴小佛爷，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看着有些让人心慌啊……

只见吴邪又朝那几个外国人靠近了一步，距离对方的枪口仅剩半指远。他表情从容，甚至眼里还带着笑意，硬生生用气势把对面的人逼退了几步。

正好就是退的这几步，让几个外国人撞上了背后的木桩堆。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就听到张富贵一把扯住了吴邪脖子上的围巾，把人拉了过来，大吼：“跑！祭阵垮了！傩婆子就要来了！”

吴邪也没想到张富贵的动作竟然比张起灵还要快，他被突然勒了一下脖子，差点没喘上气。而张起灵动作也仅仅慢了半步，从张富贵手上又一把把吴邪抓了过来。

张起灵：“你干什么！”他拉开吴邪的围巾一看，果然被勒出了一道红痕。

“你所听说的‘傩婆子’，就是那个没死的男人，根本不是鬼，你怕什么？”吴邪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但也并不是生了张富贵的气，就是觉得自己被勒了这么一下挺冤枉，“那堆木桩就是祭阵？垮了也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黎簇这时候抬手指向吴邪背后，脸色难看地说：“老老老大……你你你背后……”

也不用吴邪特意回头去看了，他背后的那几个外国人突然疯狂大叫起来，而夹杂在人尖叫声中的，还有一种低沉粗粝的类似于野兽低吼的声音。

“谁他妈说了‘傩婆子’是男人了！这名字一听不就能知道是女的吗？！邪儿你怎么突然蠢了！一个狗屁外乡人，死了就死了，还能在我们这片地上成鬼？成了鬼也是要被先人们撕烂分吃了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可怕！我爷爷一个可以打十个！”

张富贵伸出手臂，把吴邪和张起灵拦在自己身后，咬牙从衣服里拿出一把鎏金剪刀，用尖头刺破左手中指尖，把血涂在两片刀刃上，然后举着剪刀指向——

那是一个通身漆黑的人形怪物，但是并不干瘪，皮下仿佛有什么活物在不停的游走。它甚至还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色彩的华丽裙装，吴邪觉得那大概是一件传统的嫁衣了。这怪物的背上还有一个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它背着一具干尸，一具没有手脚和五官，即使是已经干瘪了，也还能看得出皮肤上的溃烂痕迹的干尸。

吴邪：“哦，我现在知道了。”

张富贵：“……那你知不知道它肚子里头有啥玩意儿！赶紧跑吧！那几个外国坏蛋肯定是要死的，咱们可不能也跟着倒霉！”

傩婆子体型矮小，背后的干尸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残缺的四肢犹如捆索一般缠在它身上，因此行动也不怎么灵活。但那几个外国人一碰到它，就变得动作滞涩，才与这怪物打个照面，就被一爪子撕破了半张面皮。

本来就被绑着不能动的郑胖子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向吴邪大喊：“小佛爷宅心仁厚！求求您！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啊！”

张富贵就是一口痰吐过去：“闭上你的大粪嘴！傩婆子应该是瞎子！所有人现在都闭嘴！听我的，悄悄的出去，打枪的不要！”

黎簇闻言，看了吴邪一眼，得了首肯，才把手枪收回去，招呼着黑衣伙计队向洞外撤退。走之前还不忘把已经吓得快要翻白眼的郑胖子拖走。

张富贵拦在张起灵吴邪身前，也带着人慢慢后退，他走得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洞中一时间都充斥着各种外语叫骂呼救声，傩婆子被这些声音影响，没有朝吴邪他们这边走来。

吴邪：“小哥，你看，还真没有失传呢！”

张起灵心里就叹了口气，说：“别闹了，走吧。”

吴邪摇了摇头，手心里握着之前趁乱又捡回来的勃朗宁，单手放开了保险，然后伸手揪住了张富贵的耳朵，把人提拉到一边，瞄准了傩婆子的脑门按下了扳机。

“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呢，不走。”

但是预想中的子弹穿透躯体的声音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种铁器相撞的铿锵声。从掌心雷中射出的子弹，在那个名为“傩婆子”的怪物的脑门上敲出一个浅浅的凹陷，然后就落了地。

#此章尤其适合放在深夜档[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