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_theresa

（5）

“不能这么叫他，叫大名。”张起灵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张富贵没来得及伸手拦住，看到那边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听见了这边开关车门的动静，看了过来，着急之下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干脆自己也下了车，把张起灵挡在自己身前，推着他赶快走。

那几个黑衣人本来只是警觉性地看一眼，结果张富贵做出这样一幅鬼鬼祟祟的着急模样，反而让他们起了疑。几个人相互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人就走到了先头的那个大高个身边，小声说了点什么。那看着像是领头老大的男青年听完，也把视线从“武大郎”身上转移到了张起灵这边。

张富贵顿时被那男人冷厉的视线刺得心跳如鼓，他转过身，还是坚持把张起灵挡在自己身后，半低着头遥遥向那黑老大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然而黑老大——也就是黎簇，他的注意力其实根本就不在前头的张富贵身上。

张起灵被张富贵护在身后，从黎簇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鼻梁以上的半张脸。就这半张脸，还被过长的刘海盖了大半。

然后黎簇就看见，张起灵伸手拨了一下刘海，慢慢将眼神对了过来。

黎簇：“……”他后背一凉，装做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又把手插进裤兜里，转过身，继续去和“武大郎”对峙，“说吧，东西在哪儿？”

中年男人是已经被黎簇逼到了绝路，但他显然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依旧非常铁齿：“你让吴邪自己来找我，可能我还会说出来。你黎簇不过是他手下一条疯狗，还是不要妄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了。”

后面二人的对话张富贵就没有听到了。他见黎簇挥手赶人，就赶紧推着张起灵几乎小跑着进了厕所，期间又不停地催促“张坤你快点”“好了没”。但是张起灵完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还是有条不紊慢悠悠的。

外头，两方人马还在对峙。

那中年男人虽说是强弩之末，但是手上还是有些资源，而当场交火这种事情后续很难处理，黎簇虽说带的人多，也不敢随意动弹，一波威逼不成，可能就还有的折腾。

黎簇：“你抢了我家老大的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我也是服气。人贵在要脸，郑老大也是在道上混过一二十年的人物了，怎么还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那郑老大还是油盐不进，甚至嗤笑了一声：“你一个姓黎的想要架空姓吴的家业，也配在这青天白日下头跟老子说什么要脸？现在道上谁不知道，吴家就要完了，要被你这个白眼狼生吞了，曾经的小佛爷，搞不好已经被你弄死了，所以我要你叫吴邪自己来，你就没辙了吧？说个实在话，年轻人，何必在乎那么些脸面，那吴家左右是要被分吃下去，不如你跟我合作，过个两年，估计道上人再谈起什么小佛爷，就是说的你黎簇了。”

这番长篇大论的策反，还真的让黎簇陷入了沉默。但是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在思考这郑老头的提议。

而是他看见了从边上那辆小破四轮货车里下来的那个人。

吴邪挂断了手机，也没有关上车门，就径直走到了郑老大面前，低着头看他，轻声问：“我来了，郑先生有什么指教？”

原来，黎簇在看见张起灵的那一刻，就拨通了吴邪的手机。他知道老大和男神从来不会相隔太远，估计吴邪也在这个附近，正好能把与郑老大的对话直播给吴邪听。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吴家要垮了，我都已经，死了？”吴邪觉得好笑，他又去看身边的黎簇，这孩子是他多年前亲手带出来的，天生就适合混这道，如今已经长成这样厉害，全然不见了少年时不及他肩高的纯粹可爱，“鸭梨啊，听说，我还是被你弄死的？”

黎簇顿时把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这老头就会瞎诌！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有那个胆，也没那个能力啊！”不说吴邪和他的关系根本不是外界胡乱说的那样，他身边还一直蹲着一尊杀神好不好啊！黎簇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郑老大开始两腿发软，他的心理防线自吴邪突然出现便开始崩溃。他神经质地朝吴邪背后探头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吴邪：“别看了，上厕所呢。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鸭梨啊，我去买个烟，你快点把事办完快点回去，你老师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催你的论文，再不交直接算你过不了，到时候别指望我给你帮忙。”

围在周围的黑衣伙计们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在外牛逼轰轰的黎老大到了吴邪面前，就成了个毕业论文老也不能通过的普通研究生，一个个的表情还是非常冷酷。

黎簇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他结结巴巴追问：“那、那我听苏万说，我boss他前段日子开研究生家长会，缺席的扣分……”

也是奇葩，读书读到研究生级别，还要召开家长会，黎簇和苏万的导师也是独一份儿了。苏万那头是黑眼镜去了，可是黎簇……

吴邪就说：“哦，那个事啊，开完了，你放心，那个分肯定给你保住了。”

黎簇越发觉得心慌了：“那、那是吴老大你给我去的啊？”

吴邪颔首。不过没等黎簇喘下一口气，就又听到他说：“和你张大神一起去的。”

黎簇：“……”突然觉得生无可恋了，被男神看到那飘红的成绩……他立刻决定，把火撒在害他这段时间出远门的郑老头身上，“快说！别逼逼了！不然我论文通不过，就让你儿子也毕不了业！”

伙计们：“……”

“……不是，是让你儿子也跟着完蛋！郑老头，你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弄了他，估计多得是人给我叫好，等着落井下石呢。”

那郑老头终于也撑不住了，盯着吴邪去买烟的背影，哆嗦着开口：“东、东西已经在、在贵州了。我不、不敢自己去，就把那张纸卖给了一帮外、外国人，可能、可能现在已经开、开拔了。”

“什么？！”黎簇闻言大怒，一脚把这矮胖子踹飞好远，吼道，“老王八蛋！你敢通敌卖国！”

伙计们：“……”

黎簇：“大家伙儿赶紧走！咱们要赶在前头！把这老头绑上，关在后备箱带走，下去当个肉盾使！妈的，这次老子论文真的要通不过了！”

伙计们：“……是！”

于是，等张富贵终于把张起灵从厕所里催出来，原本的小黑车黑衣人黑老大就统统不见了踪影。空旷的停车场上刮过一阵风，卷着一个空矿泉水瓶子飞了老远。

上了车，张富贵才总算是能放松精神了，他摸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回头问吴邪：“邪儿，你刚才没出什么事吧？那群人可真是不好惹啊，一个不小心，我都保护不了你们两个！”

张起灵：“别叫邪儿。”

吴邪：“手呢？洗了吗？给我看看。”

张起灵就把两只手伸出来给吴邪看，洗倒是洗了，就是湿乎乎的，上面的水还没有擦干。

吴邪就问：“富贵，你带了毛巾吗？”

张富贵：“……没有！就卫生纸！”

“不行的，卫生纸容易掉沫子，而且也不干净。”吴邪弯腰从放在自己脚边的背包中取出一条绣着小鸡仔的嫩黄色毛巾，把张起灵的两只手裹起来仔细擦干了水汽，“这么冷，洗完手不擦会长冻疮的，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总也记不住，我让你随身带的手帕呢？忘记了？”

张起灵愣了一下，然后把浑身的衣服口袋掏了个遍：“嗯，忘带了。”

张富贵：“……”

#诶嘿，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