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莫毛/影日/盗笔剑三运动番❤废柴文手/混乱邪恶触手系/一腔热爱都填了脑洞

【瓶邪】倒斗物语

**本子已经完售,现在把未公开番外公开啦

**一发完

**OK???????????



2016年春,吴邪布下的线终于收起,得到一个传说中东晋大贵族的墓的消息。于是吴邪决定放了张起灵出去松松筋骨,他自己就当个训导员,跟着一同去,也好看管着人,防止张起灵乱来。

家里统共只有三口活物,走了两个,剩下小宝贝蜜蜜独自看家自然是行不通的,于是送到吴妈妈那边。吴妈妈欢迎得很,不过吴一穷就不是很乐意了,他并不是不喜欢蜜蜜,而是他知道吴邪要把它送来的原因。

吴一穷避着吴妈妈把吴邪拉到书房说话:“也不想想自己的情况,乱跑什么!万一又出点什么事,不是要把你妈妈逼死!”

吴邪难得呷了口茶:“我自然有分寸,这次消息已经摸透了,而且都是用的自己的人。再说了,不是还有他么?”

吴一穷一想,确实有张起灵在,吴邪的安全是不会有大问题的。不过大体世上父母就是如此,哪怕是十拿九稳,也总会担一番闲心。于是吴一穷最后交代:“既然都是自己的人,就不要太急功近利,稳一些。一切以安全为重。也不光是你,还有小张也是,他虽然能力强,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相互照顾着点。”

吴邪很少从吴一穷嘴里听到这种关心维护张起灵的话,不由有些惊奇,轻笑着说:“好了,爸,我知道了。”

 

**

 

两日后,吴邪空着两手,张起灵背了一个大旅行包,也不知装了些什么,竟然也能过机场的安检。两个人先乘飞机从杭州直飞洛阳,其他伙计就带着必备的装备从高速驱车直达目的地。

这是吴邪自张起灵回来之后,第一次带人下地,他被张起灵养得有些懒散了,作息时间有些调不过来,一路上总是想睡。张起灵自然是让他睡。

有伙计打了电话来,说已经找到地方了,问老板什么时候到,他们什么时候开工。张起灵就看了一眼再次迷糊过去的吴邪,说:“你们先动土。”

那边伙计人精,知道张爷这五个字底下的意思,于是麻利招呼人手,开始在深山老林里做工。

等吴邪终于慢慢悠悠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往外面捎东西了。这墓是个族墓群葬,里面的东西也就规格不一,有的名贵得一眼能看出来,有的就比较普通。不过占大多数的是一些书籍字画,这类明器不好保存,能随葬而且保留下来的都是绝品。由此也可见这墓主人的族力雄厚。

张起灵把背包解下来,从包里取出一件荧光绿色防晒外套递给吴邪,吴邪有些嫌弃,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穿这种东西不合适,不过他拗不过张起灵,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

“就算要穿,你也买个别的颜色吧?这水嫩的,我穿着多不合适。”

张起灵又取出一双质地非常坚韧的军用手套,帮吴邪戴上:“还有一件红色的。”

吴邪:“那我还是穿这件算了。”

不过吴邪对于只有他一个人穿防晒衣这件事很不爽,虽然旁边忙着做事的伙计们都没有也不敢说什么话,但是太过特立独行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叫张起灵把那件红色的穿上。

张起灵:“不好行动。”

吴邪冷哼:“那你也别想让我穿,你不好行动,我穿着就好动了?”

张起灵沉默地看了吴邪半分钟,然后把那件红色的防晒衣拿出来穿上。

其实张起灵给吴邪穿防晒衣是为了防水气,地底下多半湿冷,吴邪身体不好,万一出了岔子张起灵承受不起。他贯来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做得太明显又会让吴邪有心结,连专门的防水衣都没用。

张起灵总是心思太细,想的事情太多。

吴邪其实看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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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深深记得张起灵曾经说过,盗墓是个下贱的行当。他做这行这么多年,有时候发梦会梦到张起灵站在他跟前,用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不发一语,于是清醒时分就越发管束着自己的伙计们,把个惯走豪放派的南派土夫子硬是扳成了磨磨唧唧的北派风格。也不是没人抱怨,只是这人积威日重,又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跟着就能保证一辈子吃香喝辣,磨叽就磨叽,也耽误不了多大个功夫。

墓道已经通了不短的时间,这时候下去没什么风险,吴邪把坎肩收的一个小徒弟喊道跟前,让人带路。

小伙子个头挺高,比吴邪还要高半个头,但是精瘦,外号就叫高子,就是阅历浅,站在吴邪面前半点气势也无:“老板,底下只打通一半,最里头有面雕了凤的砖画墙,照您的规矩,他们都不敢动。”

吴邪右手插在裤兜里,在里面掏了掏,烟没拿出来,就掏出一只苹果味的棒棒糖,淡定地拿出来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倒虹?物主套底肾什摸?”

高子瞪着眼,半点没听明白他老板咕嘟了一句什么话。

张起灵就帮小伙子翻译:“墓主人姓什么。”

高子心底抹了把冷汗:“姓谢,不是花爷那个解,是谢谢的谢。”

吴邪一听,勾起嘴角笑了:“猴!烧锅,触宽宽哈?射卡着中是,”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嘴里含着糖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把糖先拿出来,“谢家的东西啊,说不定会有兰亭真迹呢?”

文化水平只有初中的高子憨憨一笑,把吴邪这句玩笑话当真了。这什么真迹一听就是好东西,要真有,这回绝对又是一大笔进账啊!在老板面前要矜持,不过心里已经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

张起灵:“兰亭真迹已经烧了。”(*兰亭真迹至今下落不明,此处为作者瞎扯)

高子:“……”张爷你别是开玩笑吧?

吴邪:“诶,你说出来干什么啊,打击人家小孩子的积极性。高子,别伤心啊,没兰亭序,不一定没有别的啊,走,跟我下去先看看那面砖画。”

被吴邪一句话又鼓励回来的高子重新振作精神,带着两人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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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墓是个大墓,不过文人家族修建,没那么多诡谲阴毒的机关,墓道里仅有几个翻板机关和连弩,因为年代久远多数已经朽坏了,能动的都已经被伙计们拆除了。吴邪跟着高子靠着边朝里走,免得挡住搬了东西往外走的人的路。张起灵就跟在吴邪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平稳,看上去也挺轻松的样子。

当前这位置还算浅,而且墓道里人多,各种手电照得亮堂,倒是没什么墓里的阴森气。三个人往里走了没有十几米,就已经路过了四个耳室,可见结构也不复杂。吴邪初步估计那面砖画墙背后就应该是主墓室,就算不是也不会差得太远。

里面人少了起来,吴邪的规矩摆在那里,堵住通道的墙没人乱动,自然就放着去做别的事了。墓道走到头,一面青砖墙把去路挡得严严实实,墙体被时光侵蚀的斑驳,原本绘上的色彩在这墓见天日的瞬间褪去。吴邪隔空描绘了一下砖画的纹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无可奈何。砖画确如高子说的,一只腾翔彩凤,巨大的尾翎铺洒满整个墙面,冠羽随着凤首低垂着盘于正中,空隙间则是祥云与仙草交相辉映。整幅雕画精美异常,有种突破时空禁锢的诡异感。

吴邪拉着张起灵退后两步,隔了一段距离再去看这面墙,狐疑道:“小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凤凰有什么不对?”

高子被自家老板这神情慑住了,心里顿时有些慌,本来还抱着第一时间上去邀功的心思站得极靠前,这时马上也后退到张起灵身后。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看着那凤凰,然后说:“这是双凤,有一只被前面这一只完全挡住了,只露出了——”他抬起右手,伸手一指,“两只脚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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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明明还人声嘈杂的墓道里头,明明背后就有好几个自己兄弟,但是高子还是被张起灵平静的声线吓得打了个冷战。他绷了绷自己的神经,心里想着一面破墙而已,总不能有鬼,装着胆子上前去张起灵指的地方仔细一看,果然看到,这凤凰居然长着四只脚爪。

高子:“张爷!真的是!”

吴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凤凰凤凰,本来就是两只鸟,一公一母,说什么龙凤呈祥啊,那都是搞基。”

高子偷瞄了一下吴邪和张起灵牵在一起的手,心说老板,你就是凤鸟,那张爷就是真龙。

吴邪:“不过,两只鸟就两只鸟吧,这么躲躲藏藏的是个什么意思?”

张起灵这时突然低头看了看地面,抬起头又问:“开门的时候,风刮什么颜色?”

高子脑子里还在脑补吴邪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羽走在前面,顶着龙头的张起灵跟他在后面的景象,被张起灵突然一问,问懵了。他张着嘴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他家老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高子被瞪得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对着外面的人喊:“诶!开门的是哪几个!老板问刮的是什么风!”

“老板!外边现在没刮风!”

“老板!开门的时候是刮得东南风转东风!”

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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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

“哎哟我说,天真,你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伙计?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然后门口的伙计们纷纷低头摆手,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哪里能和老板比啊。

吴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凭着这群人在道上站住脚的。所以还是他自己个人能力强的因素占大头吧。

王胖子一身装备齐全,从开出来的墓道口排开众人走进来,倒是比吴邪更有两分筷子头的气势。吴邪这次根本没打算告诉胖子他出了门,他觉得胖子这些年来陪着他跑得够累了,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再跟着折腾。谁知道这胖子怎么就能找过来。

吴邪抱着手,等到胖子走近了,才伸手拍了拍胖子的将军肚:“胖子,你怎么来了,谁给你的消息?”

胖子把吴邪的手打掉:“没大没小,别乱碰胖爷的宰相肚啊!你小子想瞒着我一个人发财,毛主席也不会答应!小蔡前两天跟我聊天的时候说漏嘴的。”

吴邪:“……”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脾气,收了这么一群伙计。

胖子走到张起灵身旁,捏了捏他的肩,笑道:“养得挺好,看着比以前都壮实些了,跟着天真这段时间没少腐败吧?小哥?”

张起灵轻笑了一下,把旁边当背景板的高子唬得一愣:“嗯,还好。”

胖子也呵呵笑起来,不过他一边笑,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给张起灵递了过去:“这群小年轻,你们南派怎么装象,也就是在鼻子里插大葱,开门的时候我在旁边,揩了点飞出来的颜料,你看看。”

吴邪看着那手帕:“胖子,你什么时候身上有这么讲究的东西了?”

胖子干咳一声。

吴邪:“哦——教授给的吧?真听话啊,还随身带着呢。你把它用来擦颜料,教授回头不找你麻烦?”

胖子:“……我、我回去自己洗干净不就行了,大老爷们儿连个手帕子都洗不干净么!”

胖爷你怎么不说大老爷们儿还怕什么媳妇儿呢,一旁的高子默默在心底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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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管吴邪和胖子打什么岔,张起灵借着高子打着的手电光仔细看了胖子手帕上粘的颜色,然后再次抬头看了那砖画,恍然:“这不是一凤一凰,而是凤属的另一种神鸟,鸑鷟。”

鸑鷟,凤属的神鸟,代表着坚贞不屈的品质,常常用来象征明臣贤士,也是一雄一雌,比鸳鸯还要恩爱,从来都是雌雄双飞,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会哀泣三日三夜而死。它与凤凰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鸑鷟通身是紫黑色的,而胖子粘的颜料正是紫黑色,张起灵也是由此断定这画上的鸟是鸑鷟。

吴邪把这两个字用手机打出来给胖子和高子看。可怜高子小朋友,最高学历就是个初中,两个字都不认识,还是听见张起灵先前说了才知道是读作“越卓”,怎么不干脆叫卓越呢?胖子就比他表现好,虽然也没什么正经文化,但是对神神鬼鬼倒是颇有研究。

胖子:“看来这墓主还是个大官啊,嗯,爱老婆的大官。吴邪,你说,这主墓室里会不会有两口棺材?”

吴邪:“我猜很有可能,敢雕凤属神鸟,身份一定不低,这种人家都讲究规矩,合葬分棺,以示尊重。”

高子听他们说得头头是道,觉得自己学到了挺多,于是拿手机记了几个重点在记事本里。

胖子又低头看吴邪手机上那两个生僻字,莫名其妙感叹了一句:“这鸟的名字还挺形象。你看啊,这雄鸟的‘鸑’字,上边一个牢房,可不是把自己老婆看得死死的,雌鸟上面的族,就是说啊,族群想壮大,还得靠雌鸟多生娃。”

吴邪:“什么乱七八糟的!”

胖子:“嘿,我觉得,天真你怎么就像那个雄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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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把张起灵看得死。闲杂人等请不动大神,表面上是因为大神的出场费堪比周杰伦,成本和收入不成正比,实际上都是因为吴邪不愿意,他把张起灵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不许有。至少现在还不许有。

高子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得太多了,怕是不会太好,他转了转眼珠子,硬着头皮插嘴:“老板,那这墙还开不开啦?”

吴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胖子抢白:“开!怎么不开!外面那几件耳室里尽是些字字画画,没几件硬货,看得人心里就不踏实,胖爷我野兽般的直觉告诉我,主墓室里好东西大大的有!来来来,小哥,看你的,二指神功!”

话音一落,吴邪就看见从高子眼中发出无比热烈的神采光芒,一脸万分期待偶像演出的表情盯着张起灵——的右手。

吴邪:“……小哥,你……”说到一半,看见张起灵已经摘了手套,也就算了,“行吧,高子,去叫两个人过来,给等会儿抽出来的砖都编上号。”

生怕错过大神表演的高子急忙去喊帮手,不过可能是他的说法出了什么问题,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吴邪偏头朝外边一看,发现基本上下来的人全过来集合了,纷纷睁了一双大眼强势围观。

吴邪把人赶走,就留了两个:“去去去,做自己的事去,围着干什么,扣红包啊!”

众伙计在红包与大神之间挣扎了一下,果断抛弃了大神选择了红包。笑话,红包留着以后能娶老婆,然而大神已经是别人的人了,看得再多也没有什么卵用。

胖子看着觉得好笑,他问吴邪:“你这都带了些什么人啊,怎么像初中生搞春游似的,坎肩他们几个呢?”

吴邪轻笑起来:“他们而今都是一方大佬,自己当筷子,还跟着我小打小闹浪费资源。一个在江西,一个去西北了。都把小徒弟丢给我,自己从外面包养了好手。”

胖子觉得惊奇,他看着正在墙面上摸索寻找下手点的张起灵的背影,说:“那你们两不就成了托儿所?胆子大啊,两个人带这么多青头,万一这墓里有点厉害的,你们两个人罩得过来么?幸好胖爷我打听到消息就来了,现在还能给你们帮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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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出声:“吴邪,这墙不能拆,必须换道走。”

张起灵从腰包里取出手套重新戴好,走到吴邪身边,沉声说:“这是面承重墙,如果抽砖,整个墓室都会塌。”

胖子:“嘿?那怎么办?这墓看起来利利索索的,也没什么弯弯道道让我们选啊?”

吴邪以往去过的险境危地,都是结构复杂无比,规模大得吓人,里面还有各种吃人的有毒的武力值爆表的怪物粽子。而这里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大墓,一通到底的墓道,腐朽失灵的机关,一目了然的结构。这才是古墓室正常的配置,但是配上吴邪这个人,倒显得不正常了。

不过南派出身的人,这时候第一反应就是——

高子:“从旁边开个道绕进去?”

胖子给了他一个“小伙子上道”的眼神。

然而旁边另一个伙计却说:“可能不能从旁边绕,这侧面的墙都灌了米浆,就算用炸药也要不短的时间,这里也不适合见明火,都是纸和布,一个不小心就会烧起来。”

吴邪闻言,抬头:“这个位置,地面上是个什么情况?”

那伙计从后腰拿出一块ipad,点开一张地形图,从密密麻麻的等高线里找了找,确定了位置:“具体的地貌扫不上来,只知道海拔在这里陡升陡降,不是山峰就可能是山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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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瞪着伙计手上的ipad,倒抽一口气,抖着手指着那高科技产品问吴邪:“他娘的!天真,你这装备有点酷炫啊!”他凑近了去看屏幕上的图,密密麻麻的曲线中还夹杂着不少英文词,一阵头大,“这东西有点高大上啊!小帅哥,学历不低吧?”

那伙计本来和吴邪说话时表情还是很严肃,被胖子一夸,脸上居然还有了点飞红,他挠了挠头,回话说:“嘿嘿,也、也没怎么读书,就前段时间老板送我去学了个技术,嘿嘿,刚学了点皮毛而已,嘿嘿。”

胖子朝吴邪看,却是张起灵给他解惑:“白蛇的徒弟,安七。”

胖子“哦”了一声,拍着安七的背:“小安啊,行啊!年纪轻轻,以后作为肯定大!诶,跟胖爷说说,你老板都送你去学了些啥?”

安七:“地质勘探和电子信息。”

胖子:“……”脑子怎么长的,一个摸金淘沙的,送手下学地质勘探?电信?不过他看着小伙子觉得自己还学得挺不错的样子,打击人的话一时就说不出口,二十啷当岁的小孩儿,还是要多鼓励鼓励,“可以可以,听名字就是个厉害的,好好干啊!”

张起灵:“地下呢?”

不甘心被姓安的这小子抢了风头,高子选择了抢答:“只有一层石板!石板下面虽然也灌了米浆,但是听声响,没侧墙灌得厚。”

张起灵点点头:“可以,从地下走,重新打道,先向下打,然后从侧面绕进去,注意避开主墓道的方向,别碰承重墙。”

两个伙计就齐声说:“好嘞!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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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看着伙计跑出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后继有人啊,天真。天……天真?吴邪!吴邪你中邪啦!”

在胖子他们说得起劲的时候,吴邪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砖画墙前,目光直勾勾地黏在神鸟喙部,一声不吭,到刚才胖子喊他那么两声也没反应。

因为一直牵着吴邪的手,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听见胖子出声,张起灵才绕到吴邪面前,一看他的眼神就有问题。

吴邪眼珠子颜色和他发色一样,有些浅,平日里总是泛着潺潺的光,像是一汪水,此时却光彩尽失,原本的活水变成了死水。他嘴唇微动,张起灵却能清楚得听到他几乎无声的呓语。

“枥……枥木果……”

张起灵顺着吴邪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在那鸑鸟喙边的空隙处刻有一株方茎圆叶绒花的植株,花下面缀着两颗椭圆的果子。他抬起手遮住了吴邪的眼睛。

张起灵轻轻地问:“你就是得到的这个消息?”

吴邪喉头动了动,回过神来,拉开张起灵的手:“……是又怎么样?我也不过是听见风声,想着不来白不来,随便看看……而已。”

胖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围观事态发展。

张起灵重新把吴邪的手牵起来,握在自己手心里,既不生气也不高兴,还是平平淡淡的:“哄小孩子的话,你相信么。”

吴邪:“信不信什么的,反正我就随便看看,随便……找找,找到就试试,也没什么损失。”他说完,偏开头,不让张起灵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但是张起灵偏没有如他愿,他出手捏住了吴邪的下巴,不痛,也挣不开:“那我也可以去找雕棠?”(《山海经》中记载雕棠可以治疗耳疾)

吴邪眼神一厉:“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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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你们两个瞎逼逼些什么呢?胖爷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啊?”

原本有些蹿火的气氛就被胖子一句话给破了,正好伙计们也来了,于是只能把这事先放下。

伙计们动作很麻利,虽然都是些青头,但是之前跟着师傅学得踏实,不到半小时就往下打进了好几米。除了开始一层土浇了浆费了些时间,越往下越轻松,挖着挖着,就是这群没什么实战经验的青头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压在地底下这么深的土,怎么会这么松?

高子把登山绳扣上,示意上面的人拉自己上去,把这情况说给老板听。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他连忙喊停,抬头直接扯开喉咙:“老板!张爷!胖爷!不对劲啊这下面!”

结果上面还是没有反应。这下坑底几个大小伙子就有些慌,岁数最大一个强行冷静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

安七:“出现了,老板的诅咒,和他一起下斗必出诡事。”

高子:“卧槽你能别在这时候说风凉话吗!赶紧的上去啊!”他话刚说完,就觉得腰间一松,原本绷得笔直的登山绳这时候都松垮下来,他抬手一摸自己头顶,拿住一截断掉的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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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上方的吴邪这时听到的声音却是——

“老板!下面好了,可以下来啦!”

张起灵皱起了眉,但是还没开口,就被吴邪拉过去走到坑道口,手里被塞了绳子。

吴邪:“我先下去,你在上面拉着我啊。”然后又对胖子说,“胖子就别下去了,你那老胳膊老腿,折在哪里了我可跟教授赔不起,有好东西都给你拿上来。”

胖子顿时急了:“诶怎么说话呢,胖爷我龙虎精神着呢!别想把我留在外边儿啊,你们两个都重出江湖了,铁三角还能少了我?”他把吴邪往张起灵身边一推,攀着绳子就爬下去,“我开道儿,小哥断后,你夹中间,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胖子下去之后,张起灵对吴邪说了句小心,然后看着他爬下去。他把留守在上面的伙计叫来一个守着,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石刀绑在小腿上,单手挽住绳子跳下去。

留守的伙计捧住脸:“哎,张爷动作真是潇洒!”

然而潇洒的张起灵下到底部,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洞,洞壁四面八方开了好几个道口,却半个人影都没有,别说吴邪和胖子,连一开始下来的伙计也消失了。一向冷静得像机器的张起灵居然脑子一片空白了,他转着身想要在地面或者洞壁上找出一点线索,但是地面上脚印非常杂乱,每一个道口都有行走的痕迹。

张起灵:“吴邪!胖子!吴邪!”他徒劳地喊了几声,自然是回应的。

这时,处于地底的洞穴里扫过一丝轻风,风里掺杂了一种极淡的香气——“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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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和胖子接连下到坑底的时候,也和张起灵一样一个人都没看见,等了一会儿发现张起灵也没有下来,就知道自己是中招了。不过这也太奇怪了。

吴邪:“从进来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小哥刚才还和我们在一块儿,没道理他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胖子:“他也不是个神,你站在他边上,至少分了一半心思在你身上,说不好就疏忽了周围。再想想,到底哪个地方出错。”

吴邪举着手电将四周仔细照了一遍,发现一个洞口,目测不出深度。他又找了找地面上的脚印,果然一连串都进到了那个洞里,于是招呼胖子一起走过去。

胖子留了个心眼,在洞口边用匕首刻了个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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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返回主墓道,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都到齐了?”

伙计们看张爷脸色不好,大气不敢出,安安静静点头。

张起灵点了两个人:“去拿水把地面和墙面都打湿,墓道口也不能漏。”然后又挑出一个人,“带上防毒面具,把砖画先拓下来,然后涂上一层湿泥。每个人喝一瓶糖水,马上。”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张起灵在这道上混的日头比他们老爹的岁数还要多,吃饱了撑得才会不听他的话。

交代完伙计,张起灵重新收拾了一包装备,再次下洞。

底下还是空无一人。张起灵先用水把地面都打湿,才开始挨个查看洞口。他已经断定吴邪他们是中了幻觉,那砖画上色的颜料是用曼陀罗花粉制成的,带有强致幻性,在开门的瞬间伙计们和胖子就吸入了不少,只是发作有个缓冲期,而吴邪则是在砖墙前站得太久,加上他体质不好,其实中招得最快。不过是因为吴邪吸毒史长平日里表现也比较情绪化,所以才没发现。

张起灵捏了捏拳头。

只凭一束手电光搜索起来还是很不便,但是张起灵也不能叫人帮手,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墓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外面的那群青头怕是应付不来。

最后在一个洞口靠里的地面发现一把匕首,不做他想,必然是胖子他们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武器都留下。张起灵不敢深想。

顺着这个道朝里面走,渐渐的香味越来越浓。张起灵用左手按了一下左胸口,开始发足狂奔,射程足有上百米的狼眼手电,这时的光线却只能照亮前方一臂远的距离。他并不是完全不受幻觉影响,不过是影响没有那么强。依据指北针的显示,这条洞道是一个半弧状,方向正指向主墓室的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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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胖子也搞丢了。他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单,他自己都习惯了。吴邪不担心胖子的自保能力,他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后腰上别着的一把枪,里面的子弹还不多,常用的刀早就被张起灵收到了家里卧室收纳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恐怕再难见天日。张起灵很少直接表达喜恶,但是却明确说过他不喜欢那把刀。

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一眼就能看出来。满地开遍了紫黑色的花,在这种几千年不见天日的地方。

触目全是紫黑色的曼陀罗,花开得正艳,绿色的茎叶在黑暗的环境中完全隐没,使得这些花看上去更像是另一品种。像传说中花叶不相见的黄泉之花。

花田中央一个一米多高的方形石台,微微发着银光。吴邪抬头看向洞顶,发现光源就是顶端倒悬的一些巨大水晶,那些水晶似乎是直接连通向主墓室地面,所以光大概是来自主墓室里面的长明灯。

吴邪觉得那些嵌在洞顶的水晶犹如一个个监视摄像头,好像是在方便墓主窥探下面的风景。他晃了晃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然后迈开步子,稳稳走向正中的石台。

《山海·中山经》有记:历儿之山,其上多橿,多栃木,是木也,方茎而员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拣,服之不忘。但是就像张起灵说的,这是“哄小孩子的话”,山海经真伪难辨,很多东西都是先人们以讹传讹的误录。

不过吴邪也是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随便看看随便找找”。只是在看到实物之后,“随便”也就不能再继续随便下去。他愿意被当成一个孩子哄。

那石台上面长着一棵奇怪的植物,高度及顶,枝桠多得数不清,却每一枝都形态颜色各不一样,不像是自然生长的植物,反而像扦插而成的杂烩盆景。杂而不乱,各种传说中的植物参差交错,相互掩映,却难掩各自之美。方茎圆叶黄绒花的枥木枝就长在这棵植株中部靠下的位置,顶端挂着两枚椭圆形的青果。

吴邪好像把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要去摘到那两枚果子,踏着曼陀罗径直快步走过去,踩落一路的紫色残瓣。

 

**

 

张起灵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胖子抱着吴邪的小腿,但是还是拖不住他。

胖子听见张起灵跑来的动静,一时间像是日军看见了花姑娘,眼睛都发出绿光,他使劲儿使得腮帮子发红,呲牙咧嘴地喊道:“小哥!快!天真又中邪了!怎么喊都喊不答应!那中间的玩意儿一看就不能碰,你快把他弄走!”

不用他说,张起灵人已经飞跑到吴邪面前,双手按住吴邪的肩,在他耳边大喊:“吴邪!醒醒!”

吴邪表情一片空白:“小哥……我就快……拿到了……”

张起灵把手掌贴在吴邪的脖子上,感受到吴邪的心跳正在逐步加快,这是曼陀罗中毒加深的症状,他知道不能再放任,于是果断抬起右手——却被吴邪架在了半空。

吴邪慢慢抬起脸,去看张起灵被自己挡在半空的手刀,然后又慢慢把视线移向面前这人的面孔,偏了偏头:“嗯?”

张起灵:“是我,”他左手握着吴邪的脖子把人拉近了,用自己的嘴唇在吴邪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是我。”

吴邪:“闷油瓶?你怎么才来?”

张起灵把右手放下来,用两只手捧住吴邪的脸,轻轻地回答:“我去做事。”

吴邪哼了一声:“又玩在墓里失踪的把戏。”

张起灵:“没有玩失踪,我去救人。”

吴邪听见救人两个字,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那……那就算了。你等等,我把东西拿了咱们就回家吧。”

张起灵摇头,把吴邪的视线挡住:“吴邪,听我说,你中毒了。”

吴邪:“我还能中毒?我不是已经百毒不侵了么?”

胖子坐在地上,依旧保持着抱着吴邪小腿的姿势,没好气地出声:“得,这是吸毒吸多了的戒断反应吧,已经到这份儿上,还是干脆一点打晕带走。小哥,别犹豫了!”

于是张起灵在吴邪后颈一按,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快速离开这个曼陀罗花田。

 

**

 

胖子跟在张起灵后面,路过洞口,两巴掌拍在缩成一团的高子几人身上,高声喊:“走!”

几个伙计如梦初醒,站起来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血液发热火烧火烤,看见张起灵抱着吴邪奔出去的背影就像小鸡崽看见了老母鸡,麻溜跟上,排成一串向外跑,根本没有半点要在这里淘到宝贝的心思。

高子:“老板怎么了?上去叫救护车么?”

安七:“我们还有两个人守在城里,直接打电话叫过来么?”

胖子一边狂奔一边还被这两个小子聒噪得不行,他本来不想开口:“闭嘴!专心致志逃命的时候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们老板有人负责,还是管好自己吧!”

张起灵带着吴邪回到主墓道,刚冒出头,伙计们便都围了过来。

“老板没事吧?”

“要不要喝水?”

“需要医生吗?没受伤吧?”

“要不咱们先撤?”

七嘴八舌之中,张起灵还是淡定,他抱着吴邪排开众人直接走出去,来到了地面上的森林中。

这里路不好走,为了避免麻烦,车开进来就没有再出去,所有人都是就地扎营。大大小小的帐篷挤挤密密摆在盗洞口不远的空地,就是这空地也是临时伐出来的。

吴邪和张起灵的帐篷是伙计帮他们搭的,被其他帐篷围在中间,是最大的一顶。

张起灵带着吴邪进了帐篷,将人小心放在铺开的床垫上,然后从角落里的置物箱里翻出葡萄糖粉,兑了一大瓶糖水,然后把人扶起来抱在胸前,让吴邪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把瓶口轻轻碰在他嘴边。

张起灵:“吴邪,张嘴。”

处于昏迷状态的吴邪,听到熟悉无比的声音,还没有开始思考,就已经张开了嘴唇。

灌糖水的动作并不大,张起灵怕吴邪会呛到,只能微微倾斜瓶身一点点地喂进去,一大瓶水,喂了好几分钟才全灌进去。

 

**

 

胖子进到帐篷的时候,就看见张起灵抱着吴邪的头,居然叹了一口气。

胖子:“哟,小哥,你怎么也叹气?”

张起灵居然又叹了口气,才说:“他这个体质,真是麻烦。”

胖子也是做了解毒措施才过来,结果一进来就听见张起灵跟他,吐苦水?这也是个常年受吴邪的体质荼毒的同志,想起当年的林林总总,也是感触颇深地说道:“是啊,他根本就不能下地,不不不,不只是下地,他就不能去荒郊野外!”

吴邪的名字取得好,无邪无邪,结果却是百邪皆侵,爬山山裂踏雪雪崩,进洞洞塌下墓墓毁,堪称倒斗界的人形拆迁机。

张起灵看胖子一脸忆往昔峥嵘岁月然后戚戚然的表情,笑了笑,说:“胖子,你还下去?”

胖子看昏睡在张起灵怀里的吴邪,又扭头看帐篷外还在忙碌的伙计:“你能把他放着,再下去?这墓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有点儿古怪啊。”

结果张起灵还真的就把吴邪放在了帐篷里。

胖子和张起灵亲自出马打盗洞,精准度和速度都大幅提升。伙计们兴高采烈跟在后头打下手,在打通主墓室的瞬间,还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胖子:“……我也是才知道,而今咱们倒斗界的人都这个风格了?这才几个月,总觉得我这进的不是个墓,而是工地剪彩现场啊。”

 

**

 

但是欢呼过后就是一阵死寂,所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过后,还是张起灵出声:“马上出去。”

主墓室正中一具水晶棺,里面两具白骨已经朽在了一处,四壁都挂着长明灯,把墓室里照得有如白昼,地面则是嵌着水晶砖,上面绘着和外面承重墙砖画上一模一样的鸑鷟鸟,尾羽正好把棺包围住。这是一间小而精致的奢华墓室,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一间寒酸至极的墓室。这间主墓室里,除了墓主的棺椁和照明的长明灯,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

在兴奋之后马上遭遇到如此令人失望的情况,哪怕在场的伙计都很忌惮张起灵,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胖子当然也不例外。

胖子不信邪地在主墓室里转了两三圈,才终于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一脸无语地走到张起灵身边,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凉凉地说:“什么叫血本无归,这就叫血本无归。看来佛爷也有消息不靠谱的时候,这墓里除了书就是画,看这主人家也不是个穷书生,那就是葛朗台了。”

 

**

 

墓主人姓谢,属东晋谢氏一脉。这个“谢”字,正是唐代诗豪刘禹锡所写《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中的“谢”字。这一门之中所出文豪数不胜数,这墓主人也不过是其中一名门阀子弟,所以随葬品多是书籍字画,当然也无一不是精品。

谢氏门阀之高,在当时称得上是时代中轴,就连天子也要被谢氏家族牵制,这样的家族,能用上凤属神鸟镇墓也说得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将鸑鷟双鸟刻绘成那个样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张起灵一个人还站在主墓室里。他看着那口精美的水晶棺,慢慢走近,透过水晶中的棉絮分辨里面的人穿戴的服饰。

果不其然这棺里,是躺着两名男子。

魏晋时期尚美男,不过最后合棺而葬的却绝无仅有。古来合葬都是分棺,合棺的话,只能是殉葬了。这墓主人想来是爱人入骨,就是死也要带着人一起去,刻了比鸳鸯还要恩爱的鸑鷟鸟,还特意把鷟鸟藏住不让露面,由此看来又是一个独占欲和嫉妒心极重的人。

张起灵看着棺中两具白骨最后凝成的姿势,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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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来的时候,吴邪已经醒过来能骂人了。他把几个年纪大的伙计叫到跟前,语气不紧不慢,但是听的人都知道不能轻忽。这是吴邪在发火了。

吴邪:“为什么一开始不把空气检测好?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以后是不是就能说全灭就全灭?你们师傅都是道上名号叫得响的人物,你们就以这幅样子出去,丢的是谁的人?丢脸也还算小事,命呢?嘴上说,要攒钱以后娶上好媳妇过舒坦日子,这个样子,恐怕媳妇也只能去阴间讨了。”

几个半大小伙子都被说得抬不起头。老板是信任他们才把这些事交给他们做,结果捅了篓子把老板都放倒了,要不是有张爷在这里,恐怕有没有命回去都另说。

高子第一个认错:“老板,对不起,都是我们太想当然了。”

安七紧随其后:“是我们太得意忘形了,老板,这次就扣我们工钱。”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做得不好,请求扣钱作为惩罚。

但是吴邪却摇了摇手,拒绝了他们:“是该罚,但是做了一份工就要算一份工钱。钱我不扣你们的,这次出来的东西,自己想办法处理,可以走自家铺子,外边有更好的路子也不拦着,最后能得多少就看你们本事。”

闻言,一群从来只练手上功夫,完全没有点亮嘴炮技能的伙计们就都苦了脸。

吴邪:“想要不用在走货方面费心思,就要把技术练上去。你们以为谁都能像你们张爷那样,多的是人争着抢着帮他销货么?”

众伙计无言以对,纷纷点头称是。

 

**

 

这一趟没捞到什么大油水,倒是被胖子找到吴邪一处心结。他避开了收拾东西的张起灵,把吴邪拉出了帐篷外,怕被听见,还用手掌护在嘴边,跟吴邪说悄悄话。

胖子:“吴邪,你这又是哪一出,怎么要找那什么果子?”

吴邪垂眼:“枥木果,山海经里的玩意儿,说是能治失忆症。”

胖子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想来想去,蹦出一句:“其实吧,胖爷我觉得小哥那毛病也挺不错的。”

吴邪:“放些什么狗屁?”

胖子还跟他有理有据:“你看啊,那些韩国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失忆之后,和女主角再次相爱,正好说明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注定会在一块儿。你和小哥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他就算以后还会忘记,你不一直在他身边?怕什么!对你来说,失忆还能算一种情趣不是!”

例子举得不靠谱,但是道理倒真的相通。胖子看事情一向比吴邪要透,他从来没什么执念,虽然一开口多是不正经的荤话,但是的的确确是个少见的明白人。

吴邪看着胖子,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张起灵从帐篷出来,站在离吴邪二人还有些距离的地方,说:“提前走么?”

吴邪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对胖子笑了一下,然后走回到张起灵身边。

这两个人的事,胖子自觉掺和得够多了,恐怕他才是第一个发现他们之间变了质的人。只是他再怎样也不是当事人,最多只能在旁边说说提个醒。

胖子背上自己的包,冲吴邪喊了句:“我也跟你俩一块儿啊,先去车上等啦!”然后招呼过一边正在整理东西装箱的高子,“你们老板出的难题,自己解决不了就来北京找胖爷,胖爷这儿也还有些路子,不发愁啊!”

高子就笑:“好啊!谢谢胖爷!用我给您搬行李吗?”

胖子:“嗨,没什么东西,不用!”他坐上副驾,把后座的位置留出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不再去管那两个人还要扯些什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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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没让张起灵一个人背所有东西,从他手里拿过一个背包提在手中,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最后一个人出来,是在里面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纯粹就是为了套话才说出来,要知道张起灵下墓从不为财,世间可没有什么宝贝能留得住这位的脚步。

张起灵:“这墓的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

吴邪装傻:“就几个月以前收的拓本上,零零碎碎写了一点,我拼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来的。”

这之前几个月,吴邪都是把张起灵绑在自己裤腰带上,他做了什么事张起灵能不知道?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见长。不过张起灵从来不会说吴邪的不是,不涉及生死问题不跟吴邪正经生气。

张起灵只是说:“主墓室用水晶摆了困阵,锁墓主不转生不消散。”

吴邪继续嘴硬道:“那又怎么样?困死人的东西,又困不住活人。”

张起灵:“所以怨气极重,养厉鬼。”

吴邪:“……”

张起灵:“你在地下洞穴里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反正这闷油瓶也都知道了,吴邪也就直接说:“一棵怪树,上面什么神草都有。”

张起灵点点头,他拉着吴邪上了车,然后用同样的问题问了胖子和开车的安七。

胖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哎呀,那玩意儿真是——太他妈渗人!老子每次也就是跟着我们老吴才能遇见这么些鬼东西!那么大一堆……”

只是他话没说完,安七就疑惑道:“一堆?只有一个啊!那么吓人的东西,有一堆我们哪里还有命!”

这话一对,在场的人就都知道症结所在。

张起灵:“那中间只有一个石台,上面什么也没有,你们看到的都是幻觉。”

胖子卧槽了一声:“我说他娘的怎么这地方有鬼树藤,上面还密密麻麻缠着野鸡脖子,死人骨头烂得到处都是,原来是自己吓自己!靠!”

安七听见胖子的幻觉也这么牛逼,顿时肃然起敬,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和其他人看到的都是一具无头巨尸站在那里,就是还能挥挥手什么的,可能是杀人魔电影看多了吧,嘿嘿,比不上胖爷那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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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再多说什么,叫安七开车之后,就把张起灵推到后座边上,拍了拍他的大腿准备躺下。这一路是要把他们送到洛阳机场去的,远得很,正好能睡一觉。

但是张起灵却伸手扶住了吴邪的肩:“路不好走,别躺着。”他把外套脱下来,揽着吴邪的肩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把外套盖在吴邪身上。

坐在前面的安七和胖子见得多了,就也见怪不怪。胖子嘟囔了两句,拿出手机给自家教授发了个短信作报告,然后也把外衣脱了盖在身上,闭眼睡了。

安七开着车,虽然有些无聊,但是不敢开音响听歌,怕吵着老板睡觉。吴邪现在有些起床气,特别是被吵醒,火气会更大。这虎须谁爱撸谁撸。只是这路实在太烂,速度一快就避免不了颠簸得厉害。

张起灵轻轻扣了扣驾驶座椅背,然后小声说:“慢一点。”

大神特意压低的声音太让人有压力,安七迅速点头,马上把车速降下来,遇上坑洼也小心地绕了。这一趟下来,感觉车技有了飞一般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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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中毒还是有些后遗症。

回家之后,吴邪也没急着把蜜蜜接回来,给吴妈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倒头就去睡了。本来张起灵还要给他挂瓶葡萄糖,但是他怵针,不是被逼得不行轻易不会打针,张起灵也就没有强求。

伙计们开车,比他们回来得要慢,第二天晚深夜才到铺子里。

于是第三天早上,吴邪还没有醒,张起灵一个人去了铺子。

因为带出来的都是纸张布帛类的东西,占地不大,也好搬运,就没有堆在后院里。就在里间收拾了一张方桌,把书本都堆放在上面。而其他的就都堆在方桌下的地上。

张起灵问老掌眼借了一副塑胶手套戴上,然后轻轻翻动那堆古书,从中挑出两三本放在一边,就摘下了手套:“把这几本包起来。”又问旁边的伙计,“拓下来的的砖画在哪儿?”

这次去的人这时候都在呼呼大睡,只是这砖画是之前张起灵特意交代要拓下来的,所以他们也跟铺子里的人有交代。那伙计赶忙从地上那堆里边翻出一个纸卷,双手递给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打开看,直接拿过纸卷,然后把已经包好的书提上,留下一张写了这批货定价的单子,就离开了。

 

**

 

鸑鷟鸟,是传说中比鸳鸯还要恩爱的神鸟,一方死则另一方血泣三日夜而亡。

在吴邪不知道的时候,张起灵把那副拓印下来的画收进了柜子的最深处。



#统一说明一下,这篇番外藏了我一点在物语正文中没有写出来的私心。关于鸑鷟鸟,可以多看看那段墓主人的【超强独占欲与嫉妒心】的描述。然后再仔细感受老张同志最后的举动[doge],对的没有错,就是带有一丁点黑化感觉……额……我其实非常想要把同居最后写成黑化我会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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