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易物语（36）
（36）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吴邪在张起灵腿上足足坐了十多分钟，什么也没说，就是沉默，再站起身时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就好像和一直仰慕的偶像一起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接足了地气，中间横亘的距离感瞬间就消失了。
在此之前，吴邪心中的张起灵几乎快要神话了。初见时一个背影，然后是闷油瓶的性子，水盗洞里发丘指初显神威，逼跪女傀，宝血驱虫，粽语八级，十多米高的石壁也如履平地，浑身是血的拎着血尸的头颅，再是几可乱真的易容，传说中的缩骨功，成谜的年龄，曾失去又突然找回的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离常识太遥远，远得吴邪和张起灵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吴邪和张起灵也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吴邪就在刚才，觉得这个闷油瓶不神了，原因要他细说，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朵什么花开了。
张起灵觉得吴邪身上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那种一直紧绷的感觉消失了。他看着吴邪弯弯的眉眼，突然放空了大脑。
这个青年是个笑得很好看的人。他的笑容总是舒缓又安静，像一汪清水，包裹了阳光和纯氧，让人觉得舒服放松。
吴邪笑着看这个句嘴葫芦闷油瓶，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然后走到床上躺下，侧身一滚滚到里侧：“是我钻牛角尖了，算了，小哥，睡吧。其实再想想，他们两个不也就是我们自己？总不会把两个儿子抛下不管，迟早会主动换回来。不如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吧。”
张起灵闭了闭眼，难得认同吴邪的话：“你说的很对，以不变应万变。我如果猜得不错，他们的时间流速应该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估计很快就会换过来。”
张起灵没有拒绝吴邪的邀请，也躺去床上外侧睡下。
两个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却没有了前一晚的别扭。有的东西一通百通，改变了就是改变了。
吴邪躺着舒坦，然而没有睡意，掰着手指说：“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小哥，你知不知道霍金的虫洞穿越论？就是说量子虫洞无处不在，只要遇到触发契机，任何人都有可能穿越时间。”
张起灵“嗯”了一声，静静听吴邪说下去。
“但是还有种学说，叫平行时空论。物理学家埃弗雷特提出在量子力学中存在多个世界，这些世界由初始节点出发，每过一个测量点，不同的条件便会造成不同的后果，由此分裂成两个或多个世界，而后发展下去，就有了无数个不同世界，它们彼此关联又完全不同。
“小哥，你说，也许我们穿越的不是时间，而是空间呢？这里并不是我们的未来，而是我们的某一种未来，它只是一种可能性。”
张起灵偏过头看吴邪，发现他眼神光亮得出奇。
吴邪继续掰着手指，兴致勃勃地说下去，这刚好是他理工科出身的范畴，说起来一套一套得心应手：“如果这样想，我们就算在这里收集够了足够的信息，也不一定就有大作用，因为这只是单一条件发展出的结果。说不定我们只是走路先迈的腿不对，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未来。”
张起灵就看着吴邪长篇大论，不置一词。
吴邪把肚子里一点量子力学的认知淘了个干净，絮絮叨叨说了一个多小时，就是想说明现在这个未来也许不是既定事实。他本人是个很讨厌被左右的人，但是这几个月以来，吴邪总有种被什么牵着走的违和感。他想极力把机会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像个愣头青被旁人算计到底裤都没有。
然而吴邪说也就说说了，张起灵这个人，是并不看未来的，他只看着当下，他要守着的东西是不是完好，他要做的事是不是处理妥当。
人与人的区别就是这样，从出生开始，不同的人就在不同的孤立浮岛，要飘向哪里，没有人知道，只有天知道。
吴邪念叨完，已经把自己说服了，就向张起灵求证：“小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吴邪，很晚了，睡吧。”张起灵没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
吴邪被闷油瓶一句话憋了回去，也不恼，他已经吃透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他侧身朝向张起灵，拍了拍这闷油瓶的肩，说了句：“嗯，我睡了，小哥晚安。”
然后没过一分钟，张起灵就听见吴邪的呼吸声舒缓了下来。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吴邪的手还轻轻搭在张起灵肩头，手掌虚虚握着，额头离张起灵的肩膀很近。张起灵侧着头，看着这个人恬静的睡相。他有种很虚假的感觉。
张起灵，吴邪此时根本不懂这个名字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就那么大大剌剌喊出来，没有一点点顾忌。他那么脆弱，又天真纯善，好像玻璃雪球里的一棵雪莲花。但是保护他的那颗雪球太脆，马上就要被人摔破了，被张起灵。
张起灵两手交握放在腹上，平躺着闭了会儿眼，然后起身，离开主卧室，重新打开了书房的门。他动作轻盈到不可思议，好像自带肉垫的大型猫科动物。然后张起灵取出书柜遮掩保险箱的假词典，输入白天看到的那串数字，打开了保险箱。
这个箱子里面，放满了张起灵送给吴邪的情书和情歌，除了那把银针和那瓶墨水不知何用，真的就对旁人来说没有半点价值。
然而现在打开它的不是旁人，是张起灵本人。
纵使间隔时光，张起灵始终还是张起灵。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信息留下，但是这信息确实就是存在那里了。
张起灵取出那厚厚的一叠用迷之语言写的情书，一张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真心想只写日常，但是到一半的时候被官方掰了掰，于是变成强行瞎解密。只是脑洞特大，胡思乱想，因为瓶邪党做久了，所以思维总是朝那边跑偏，解密也是解基情密，狗屁不通不要太较真→_→说了这么多，我说我快要写完了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