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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鸿门宴上到底项庄是没舞成剑的。从吴邪三人进门开始，除了刚照面时打了个招呼，吴二白就没再跟他们对上过眼。

一顿饭吃得安静。开始胖子还企图炒炒气氛说了两个冷笑话，结果就吴邪捧场，还是两声冷笑，也就闭了嘴。好在桌上菜色不错，你来我往的筷子上下翻飞，也不算冷场僵硬。

吴妈妈逮着空就往吴邪碗里夹菜，吴邪又吃得慢，没过一会儿碗里就堆无可堆下不了嘴了，于是被吴邪像倒垃圾一般倒了小半碗进了旁边张起灵碗里。张起灵毫不含糊，盹都没打就直接吃了。吴一穷看了两眼，眼没翻眉没皱，只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吃完饭，吴一穷把吴邪叫进书房说话。其他人就留在客厅看看电视聊聊天。

吴邪进房就把门反锁了，吴一穷哼了一声，把茶缸重重敲在书桌上。

“你这是铁了什么心？你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

吴邪施施然在侧边楠木椅上坐下，没有半点紧张地感觉：“谁说我喜欢他？”

吴一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吴邪接着开口说道。

“我对他，不能说是喜欢，也不能说是爱？总之，我是没办法找出一个我知道的词来形容吧。你要是硬是要我说出个什么，那就当这就是我的命好了，这么说比较简单。”

吴一穷沉默。

张起灵，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其实老九门上一辈都是知道的。吴邪做事就没瞒过他们，当他的生活重心开始偏移，当他说话间不经意开始透漏出那个名字，吴一穷就有了预感。他自己的儿子，自然从头到脚有几根毛都了解得透彻，现在吴邪能说出这些话，自然也不是胡乱说说应付他的。

不是喜欢，亦无法称之为爱，甚至不能用这世上存在的文字来形容的感情。

吴邪也没再说话，他没什么多说的，也是在等他爸发表个结论。

然而吴一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倒是想拿出伦理道德来压，但是吴邪会在乎这些现在也不会把人带进家门了。

两父子于是都开始沉默。吴一穷端起茶缸慢慢喝起茶来，吴邪就坐着低头玩手机游戏去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小时，吴邪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二叔有没有说什么？”

吴一穷：“他说了就有用了？”

“那我妈知道么？”

“她前几天上网刷什么微博？那时候就知道了，说张家那个长得好呢。”

“噗——妈妈真这么说？”

吴妈妈这么说，估计今天这谈话也不过就是吴一穷一个人最后的挣扎了。吴邪心里有了谱，对他爸嘿嘿一个傻笑，复又低头继续玩游戏。

客厅里，吴妈妈进厨房收拾去了，留下张起灵、胖子、吴二白依次坐在长沙发上。

胖子亚历山大，也不知是往前低下腰好还是往后靠着背好，夹在这二位中间，他深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吴二白沉得住气，但是他再沉得住气，也比不上张起灵。无言了刻把钟，到底还是出了先手。

“张……起灵？想必你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张起灵手里握着吴妈妈离开前给削得苹果，两眼平视前方，坐姿非常端正。

吴二白：“……”

胖子后背一背的冷毛汗，尴尬笑了两声：“哈，哈，他二叔，我们小哥不怎么说话，你别见怪啊。”

吴二白：“看你这个态度，我也就有话直说。小邪……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张起灵把苹果举到嘴边咬了一口。

胖子：“……”

张起灵摇了摇头，看向书房的门，说：“看他。”

吴二白也回头看了眼书房门，端起茶杯嗅了一下，并不喝，又把茶杯放了回去：“我以为，选择权在你这里。”

选择权的确是在张起灵手上。他要是想走，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拦得住。

但是张起灵又摇了头。

胖子扯着嘴角说道：“他二叔，你一看就是个明白人，这件事谁说了算，你自己肯定清楚得很，在这里跟我们小哥说这些，没用。”

吴二白这才把视线转移到胖子身上：“王老板，你难道对他们……就没什么想法？”

“想法？当然有！”胖子把大腿肉拍得啪啪响，“胖爷我也算个见证人了，摆酒的时候能不能给包个大点儿的红包？”

吴二白冷笑。要说吴邪的冷笑还真得了他二叔的真传。

“他二叔，你想说什么，我们心里都知道。”胖子胳膊一揽把张起灵搂住，“但是胖爷我书读得不多，人倒是见过不少，混成咱们这样儿，什么没见过？真要是想太多了，那日子就过不舒坦了。他二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吴妈妈这时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张起灵手上一个苹果才只吃了一口，就问：“小张啊，是不是这苹果不甜？阿姨给换个葡萄来吃？”

吴二白听见嫂子对张起灵的称呼，手上一顿，又继续慢慢喝了口茶，只是突然觉得这茶略有些烫嘴。

书房门这时也刚刚好打开了。

张起灵对吴妈妈说：“阿姨，不用忙，我吃这个就好。”

吴一穷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