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这一晚很快过去。
吴邪醒来,发现张起灵依然比自己早起,已经换好了居家服,靠在床头看书。明明才刚醒来,却仍然觉得精神困倦,懒洋洋地扯了个呵欠,缩在被窝里,根本不想动弹。
时间已经接近11点。
黎簇后半夜一直没合眼,熬到天亮后,被张起灵叫去客房眯了一会儿。他已然忘了穆常珙的交代,疲惫中全凭本能,大神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睡醒之后,坐在小后堂,边看电视边等人来。
张起灵见吴邪醒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便问他要不要把早餐拿进来。
吴邪拒了,说:“不想吃,不饿。”
张起灵:“不吃不好,少吃一点。”
吴邪扭过头,看张起灵的眼睛还在书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就笑:“居然从你嘴巴里听到这种话了。”
张起灵:“哪种?”
吴邪推开被子,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行吧,随便吃点。”
说完,没见张起灵起身,而是拿过了手机,按了几下。
不一会儿,黎簇从外头进来,一手拿了热过的包子豆浆,一手提着床上小桌板,给吴邪一一布置好了,也不出去,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不动了。
这种表现不太正常,但吴邪也没放在心上,他感觉自己没什么心力去做深度思考。强迫自己塞了一个包子,倒是把豆浆喝完了,然后又靠着枕头睡着了。
这样的表现让黎簇很是焦虑,但看张起灵的态度,又感觉不出什么,让他深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错觉。
呸!什么太监!黎簇猛晃脑袋,把心里不靠谱的杂念都甩掉。
终于到了正午。
初春的北京正午其实也没什么热度,这日天气也不大好。黎簇从窗子向院子里看,也没觉得阳气有多鼎盛。
穆常珙和张富贵提早了半小时到,但硬是在小巷子里干等了半小时。穆常珙让张富贵把之前交给他的红纸剑拿在手中,自己则是端着放好特制香塔的香炉,正午到时,一秒不差,两人一同踏进院中。
时值正午,就算没有大太阳,按理说也该是阳气鼎盛。吴府中还有黎簇和张起灵同时坐镇,哪怕后者的气有所折损,也有一定的助力。但入了院门,香烟便如昨日一般,扑簌簌尽数下降,贴着地上的青石板,流进了地缝里。
烟流速很快,香塔消耗的速度也跟着变快,穆常珙见势不妙,把香塔从炉中取出来,直接握在手上。她观察着烟流的细微动向,一路穿过小后堂和连接的走廊,来到开阔的大前院。
张富贵如昨夜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黄泉煞。”穆常珙的语气不甚轻松,“是有人特意做的风水局,让房主自投黄泉。住在这里的人不会暴毙,但也活不长久,衰弱得无声无息,也就不会引起怀疑。”
张富贵一听,那还了得!这不是就是说,有人特意要害吴邪和他们族长的命吗!
黎簇站在檐下,自然也听到了穆常珙的话,首先就给解雨臣打去了电话。
北京的四合院难搞,这房子是解雨臣和霍秀秀精挑细选,托了关系才搞到手的,并且产权只有四十年。入手时,解雨臣知道这房子是个凶宅,不过张起灵亲自来看过,一致认为问题不大,这才拍下板。
解雨臣得知后,也十分吃惊,他现在正忙于春拍的结算和香港大拍的准备,实在分身乏术,只能让霍秀秀过来一趟。可从他那儿到四合院,没有一小时过不来,黎簇干脆让他们晚上下了班再一起来。
穆常珙从黎簇的说法里发现了一点:“张起灵?你们那么相信他?”
很明显,整个事件的关键环节就在这里,知情人都知道这是个凶宅,但是这个叫张起灵的人说问题不大,所以大家就都信了。
张富贵说:“那是肯定要信的,族长很有本事的。”
“族长?”穆常珙心里一动,“张起灵,这名字大凶大恶,很不好。是不是就是那位坐轮椅的老板?我说呢,他面相显贵,怎么会受大难,原来全是被这名字拖累。”
也不管在场几人脸色怎么变,穆常珙接着说:“家宅风水局是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摆设稍有变动,就能由吉化凶。尤其是这种老宅,破烂玩意儿到处都是,主人家自己都记不清哪儿有什么东西。而所谓黄泉煞,与宅子朝向和来去水有关,有心人很容易操作。”她从随身大包中取出罗盘,比照罗盘的显示,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断。
“这里,”穆常珙指了指一块青石板,“挖开。”
黎簇上前,想着先试试看石板是否松动,不行还要去找找工具,谁知手指按在边缘,石板的另一头竟然微微翘起。这块青石板居然是虚盖着的。
也是亏得张起灵受伤后腿脚不便,就算来了后院,多数时间也是坐在轮椅上,就算硬撑着自己走,也是在开阔的院子正中。吴邪就更少在院中瞎转悠了,是以没有人发现。
石板大约半米见方,古时用的上好石料,有些分量。张富贵也去搭了把手,才把板子完整掀起,放到一边。
石板下面是沙化的泥浆,和浅色的土混在一起,再深入掏,水的含量就越大,成了浆糊状。黎簇找来了扫帚,用不锈钢握柄在泥中搅了搅,碰到了些固状物。最后用火钳夹出来一看,是一些碎掉的破陶片。
将陶片拿进去给张起灵看,确定了不是古物。
穆常珙最后下了定论:“是有人要谋害老板。这院子原本应该只是普通凶宅,即有屋主暴毙,残余阴煞怨气,二位老板来住,阳气鼎盛,与阴气相调,正好得益。但是有人趁屋主不在,在这里埋下了漏水陶罐,与原宅向相冲,造成黄泉煞局。黄泉煞生效不会很快,但恰好又遇上一位老板重伤,元气大损,阳衰阴盛,借黄泉煞势形成了鬼门。你们运气不错,鬼门初成就让我来看了,否则,恐怕要到人出了大问题,才会察觉。”
黎簇骂了一声操,断定是他们去东海时出的岔子——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宅子算有常住人,如果是逮着他们离开北京的前后脚动手,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可惜这院子里没装监控。想必吴邪也不会允许装。
穆常珙招招手,让张富贵靠过来:“来,拿着剑,对着坑耍一套独孤九剑。”
张富贵满头黑线:“独孤九剑,我还玉女心经呢!”
“就用力、专心一点,把这个口子里的脏东西杀死。”
张富贵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再不好意思,为了吴邪和张起灵也还是照做了。他捏着那柄红纸做的小剑,对着湿泥巴坑十分认真且凶狠的乱砍乱杀了一通,到穆常珙说可以了,才停下来。
做完,黎簇突然觉得院中敞亮了许多,似乎是迟来的正午阳光,终于照了进来。
“穆小姐,”再对着穆常珙说话,黎簇的态度就真诚了许多,“好本事,我们这儿还有个宝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穆常珙收拾了自己的包,正要从小后堂离开,闻言止住了脚步。
黎簇也不啰嗦,直接从口袋取出支票:“价钱好说。”
穆常珙立刻笑开了:“那就一切好说。”
张富贵:“等会儿!说好了今天给我办妥的!”
穆常珙豪迈地挥手:“小事情,一起办,都给你们办妥!包各位老板满意!”
#穆大师:我活儿很好的!请老板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