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传（67）
（7）
话已经说到这地步，黎簇不禁目瞪口呆。
事有凑巧，但难不成还真能巧成这样儿？不能吧……那他们的运气该是有多好！但黎簇知道，这世间上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至少他跟在吴邪身边，没有见过太多，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局而已。
这里头来龙去脉说给胖子听，胖子也是大为吃惊。
“没搞错吗？”
“名字一样，又都是女道术士，还会有错的可能性也太小了。”黎簇忍不住有点儿想抽烟，但是碍于吴邪，不敢抽，只能把烟拿出来捏在手上，过眼瘾，“可是，那个穆小姐看上去，不太像是出家人啊。”
胖子嗤笑：“出家人把这三个字写脸上啊？人既然在，明天问问不就都明白了，咱何必在这儿瞎琢磨。不过，她既然是个术士，说不定……”
瞎琢磨的事先放一边，眼下的季节，白天不长，很快天色变黑。
黎簇磨磨蹭蹭的不走，吴邪就知道这小子有鬼。四合院很少留客，小后堂外的小巷子也开不进车，交通不便，往常黎簇最多蹭完晚饭就会走，今天却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若无其事的呆着不动，俨然一副准备在这儿过夜的架势。
不过吴邪对此不是很在意，眼看越发晚了，还是默默给黎簇收拾了一下客房。
黎簇还在为晚上即将发生的事忐忑，哪里能注意到他师父帮他铺床叠被去了？只是去装作上床睡觉的样子时，发现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被子还有股晒过阳光的暖和气，感动得不得了，差点儿跑去主卧。
忍住，晚上的吴家主卧，去不得。
他活衣靠坐在床头，玩手机玩到凌晨一点，定下的闹钟便开始震动。
悄无声息地走到前面大院，发现院中浮空半米闪着两簇幽幽绿光，张嘴声音还没喊出来，那绿光瞬间凑到了跟前——是小满哥的两只眼睛。差点儿没被吓成尖叫鸡。
小满哥也不是第一次半夜不睡觉，在大院里乱逛了。
黎簇是知道这狗的本事的，他心中越发惴惴，再次确定了一下时间，离一点半还有十多分钟。
北京的空气质量不行，晚上难得见到星光，这一片居民区又没什么楼房，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外来光源。黎簇打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将将能照亮身前一平方大小的面积，再远就只能依靠这些年锻炼出来的夜视能力，勉强看个大概。
前院种着的树，有常青和落叶两种，落叶的那几棵还只有几片叶芽冒出来，嶙峋的枝丫在黑暗中和鬼影无异。黎簇的手电光从上面一扫而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满哥也随着他散步，时不时低头嗅嗅，也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
然后就到了一点半。
黎簇明显感觉，时间一到，温度骤降，这不是深夜气温正常的下降，更像是有某种压力，一下子把冷气从上空拍了下来。他缩了缩脖子，想要看手机上这时显示的气温，却发现手机怎么都按不开，黑色的屏幕隐隐约约映着他的脸，但是怎么看怎么扭曲。顿时就想起那女人交代，不能用手机光照明，要用蜡烛。
操！黎簇手忙脚乱从裤兜掏出半截蜡烛，因为是匆忙准备，所以只有大半截普通的白烛，用打火机点了七八次才燃，指甲盖一点火光可怜兮兮，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明明身处前院，黎簇却很清晰的听到了吴邪睡梦中发出的声音，不是梦话，也不是呼噜声，而是将细微放大到极致的清晰呼吸声——气流通过肺部到咽喉再到口腔，一部分分流到鼻腔，一部分从没有闭紧的嘴角吐出。他掐了好几次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黎簇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吴邪嘴里，已经被他吃了。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紧紧捏着三角符，一手举着蜡烛，向主卧走。一直在他身前绕前绕后的小满哥不见了踪影，只能隐约听到肉垫踩在石板地面的声响，远远落在身后。
黎簇分心想着，小满哥怎么没跟上来，大佬没来难道是有了别的发现？他想去主卧，走了足足五六分钟，却还没有走到。就是一条街，这么久也该走到路口了，吴家还没有大到那种地步。他中招了。
白蜡上的火苗一动不动，仿佛被什么力量拢在了那方寸之地，耳边的呼吸声却像刮着的狂风一样作响。黎簇停住，蹲下身，用微末的烛光照附近的地面，发现石板还是那些石板，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随时准备爆发最大的力量——逃跑或者跟什么不明物干一架，但戒备了许久，到他脚腕都发酸了，也没有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黎簇松了口气，站直腰板，正要迈腿继续走。却发现脚底像是与地面粘黏在了一起，怎么抬脚都抬不起来，他低头去看，也并没看见有鬼手或者黑气之类的诡异玩意儿缠住他的脚，仿佛就是他本来就没有做抬脚的动作，甚至连小腿的肌肉都没有紧绷。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不是有外在的力量困住了他，而是——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果然没有丝毫反应，且毫无知觉。
“……”黎簇吸了口气又吐出，这个过程却没有任何声音，他的耳边仍然是吴邪的呼吸。
之所以能够分辨出那是吴邪的呼吸声，是因为吴邪喘气与旁人不同，他的肺部受过损伤，出气难免会有杂音，而且当吴邪在张起灵身边入睡时，他的呼吸会变得轻巧，既不憋闷也不沉重，更加类似某种酣睡的小动物。
黎簇无法动弹，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他冷得直发抖，背后小满哥肉垫踩地的声音时急时缓，毫无规律，更加增添了几分诡异。他原地蹲下缩成一团，两手捧着蜡烛，注视着。
那烛火已经缩成芝麻大小，但仍然顽强地燃烧着，没有熄灭。
烛火没灭，人却不能动，这种情况可不在穆常珙设想的范围内，黎簇没有处理办法，只好把三角符取出来，咬在齿间，一动不动地看着烛火。
那烛火搞不好是被什么力量支撑着，只是那力量也在减弱，导致火焰熄灭的过程成了慢动作回放。当那点微光彻底不见时，耳边呼声更响，黎簇差一点儿就要彻底睡过去。他从呼声中隐约听到了小满哥的叫声，很压抑，好像是在威胁着什么东西。
一阵寒气从后背直击天灵盖，黎簇陡然清醒，大喊：“小满哥！快！”
快去干什么不用解释，黎簇也看不见，但一直在前院的小满哥已经冲进了主卧中，叼着张起灵的手腕把人摔下了床。
张起灵用手肘撑住窗沿，向四周环视，是不同一般夜晚的黑暗。他看得见小满哥的眼睛，发着鬼火一样蓝绿色的光。轮椅就在床边，张起灵自己爬上去，却没有去按亮床头灯。
不知在什么空间的黎簇已经料到张起灵会有顾虑，不会第一时间开灯，于是又喊：“小满哥！灯！”
黎簇的声音很大，但他自己听不见，张起灵也没有听见。
张起灵的耳边只有这间宽敞主卧里的三个活物的呼吸和心跳声。小满哥睁着眼睛，再次叼住张起灵的手腕，往灯的开关方向拉扯。张起灵终于会意，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光芒四射开，透过了窗户，照到了前院。
黎簇耳边一阵狂风而过，差点儿没把他头盖骨掀翻。他开始猛地咳嗽，边咳边喘，完全无法出声。但是腿的知觉回来了，他死死咬住嘴里的符，冲进主卧，看见张起灵以扭曲的姿势爬在轮椅上，吴邪还安稳睡着。
“咳咳咳、咳咳！”黎簇朝张起灵摆摆手，把符取出点燃，明明沾了不少口水的符偏偏燃得很快，一眨眼就成了灰撒在了床边的地上。
接下来黎簇狂奔去了四合大院的每一间屋里，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一时间吴家亮如白昼。
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吴邪还是没醒，他甚至还咂了次嘴，翻了两次身。
搞定了穆常珙交代的事，黎簇帮张起灵在轮椅上坐稳，两人一左一右守着吴邪，等待天亮。
#辛苦鸭梨了，天亮去吃个烤鸭压压惊#
#嘻嘻嘻，请看一眼本文的发表时间呀~#
